第四章 賭博(1 / 3)

西門慕榮把自己酒氣衝天的衣服換下,洗過臉刷過牙,又對著鏡子修整修整一下領帶,便向霍光輝的客廳走去。霍光輝與王寶亮剛從泉城回來坐下,霍光輝正打算讓李倩去叫西門慕榮呢。此時,他才破天荒地發覺李倩不在客廳裏一次,去幫著姐姐燒菜,西門慕榮沒有著聲,靜靜地挨著王寶亮坐下,聽霍光輝與王寶亮談論事情。

“依著律師的看法,後果應該不是很嚴重,隻是……”霍光輝有些結結巴巴,吞吞吐吐,“隻是……不知那個狗屁賈教師的證據和人事關係能起多大作用。”

“真他媽的見鬼,推攘一下,怎麼會傷那麼重呢?”王寶亮疑惑不解地問,“打官司可能憑空造假嗎?難道他想出一口惡氣會自殘嗎?”

“在理論上說不通,他也不是鋼鐵鑄成的,可以為出一惡氣,特意把自己的盆骨腰骨搞損,忍受那麼大的痛苦來與我糾纏。要是果然如此,法庭我不上了,跪在天安門上向他道歉,並承擔他全部的醫療費和養老費。”

西門慕榮與王寶亮都被逗樂了,霍光輝自己也想笑。但是沒笑出來,畢竟自己官司纏身。過一會兒,他不自由主地發出一聲長歎。

西門慕榮也感到蹊蹺在怪,再怎麼說,推攘一下,也不至於傷那麼重呀!於是,他便開始懷疑霍光輝說的話是否真實。

在西門慕榮的再三追問下,霍光輝後來又改口了。他說,在理論上,平時他打人,都會補上一兩腳。至於那天的情境,他確確實實記不清了。當時他情緒衝動,惱羞成怒,是否補上一腳,也很難確定。隻記得當時,他盡量地克製自己,不要把事情鬧大,結果難以收拾。從當時的心境來說,應該不會。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不會。不過,霍光輝還埋怨說就算如此,結果也不會這樣。過去,他與人打鬥狠命地用腳踹別人,結果都還可以接受。

大家都沉默了。正在這時,李倩從外麵進來,告訴眾人飯菜做好了,準備吃飯。西門慕榮用眼光掃了一下李倩,見李倩麵色微紅,垂頭低眉,一幅羞嗲嗲的樣子,甚是可愛。李倩好似正在用眼光搜視自己,當四目相對時,李倩急忙把目光轉開。李倩怕她窘迫不安的表情被姐夫發現,一轉身又回到廚房。西門慕榮幫著王寶亮收拾餐桌,霍光輝一個人仍然坐著沉思。

霍光輝碰上了釘子,心情不好。李雙兒特意地做幾個拿手好菜,讓西門慕榮和王寶亮陪著霍光輝喝酒。西門慕榮因為酒意未消,隻要了瓶雪花啤酒。霍光輝沒有勉強西門慕榮,說各自隨便。但是卻要王寶亮陪著他至少喝一瓶半五糧液。王寶亮仗著自己比較海量,況且要為上司消愁解悶。喝酒跑路是自己義不容辭的使命,就說:“四哥,今天由你決定。要喝多少我陪多少。我舍命伴君子,今晚有酒今晚醉,凡事伴我夢中睡。”

“王寶亮戚家,你真了解我,我們今晚不醉不歸,一醉方休,一切事等到酒醒再說。”

西門慕榮陪著校長和王寶亮喝酒,他一瓶雪花啤酒喝得很慢。喝到還剩半瓶時,他索性停下來,邊吃邊和李雙兒李倩聊天,說的都是不著邊際的奇聞怪傳。

西門慕榮講他在英國讀書時,某月某日,他到郊區朋友家去玩,碰見人咬狗。原因是英國人對動物很好,人打狗犯法,那小夥子被狗追急了,隻好與狗對咬。講得李雙兒和李倩笑得前仆後仰。

李雙兒講的是她表弟看上一個城市瘦身的時尚女性。等上床時覺得懷裏躺得猶如一堆骷髏,嚇得不守魂魄,拔腿就走。輪到李倩說趣事時,李倩吱吱唔唔,心不在焉,一再推辭說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講得。這個時候,霍光輝與王寶亮兩瓶五糧液已下肚。霍光輝還酒意未盡要再喝半瓶,王寶亮推辭說,時候已不早,可以回去休息了。霍光輝隻有就此作罷,托著醉熏熏的身體回臥室倒頭便睡。西門慕榮把歪歪斜斜的王寶亮送到中學校區中的住室(特為副校長王寶亮而設)就徑自地回去了。西門慕榮回到住室,睡意全無,百無聊賴,拿起吉它伴奏,唱起beyond的《海闊天空》來。由於西門慕榮特別喜歡beyond的歌和深深地了解beyond的思想,所以唱得特別投入。

一曲完了,西門慕榮聽到好似有人在叩門,便走過去,把門打開,發現李倩手端杯熱茶站在外邊,就請李倩進來。

李倩一腳門裏,一腳門外說:“西門博士唱歌可真投入我敲過門,你沒動靜,嘿!隻好做不速來客了。歌聲襲人,在外麵靜聽,我真有耳福。”

“謝謝李倩小姐誇獎,我的歌聲若能給你帶來快樂和詩意一般的心境。我願再獻上一曲。西門慕榮很內疚和感激地說。

“西門博士你當然要再獻上一曲,我半夜三更的為你送茶。本想為你送一杯,但是考慮到你喝了酒夜裏會鬧心,就多端了一杯。”李倩一邊炫功邀賞,一邊觀看西門慕榮的樂器。她發現麵前的吉它比平時吉它大一套,猜想一定是西洋樂器。

西門慕榮看出李倩的心理,解釋說:“這是我在勃明翰大學學習期間,一個音樂教授的女兒送給我的,特別珍愛,回國時就帶上了。

“你是珍愛那個英國女孩,還是樂器呀?怎麼不把那個女孩一起帶回國呢?西洋女性猶如這樂器一樣比國產女可人耐用。”李倩醋意大發,憤憤難平地說。

“人可不像物品一樣,可以從一國隨便帶到另一國,要經過她父母和祖國的同意,也要經過我父母和祖國的允許。若有一樣不成,就隻有作罷。”西門慕榮心緒黯然地說。過了片刻後,“還是用我的歌聲來打花這苦悶沉寂的夜晚吧。”

西門慕榮又唱了beyond的《光輝歲月》和《大地》,最後又為李倩唱了一首英文歌曲甲亮蟲的《yesterday》。李倩聽得猶如進入夢境,如癡如醉,完全沉迷在音樂帶來片刻的輕鬆和快樂的海洋裏。西門慕榮感到有些口喝就放下吉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西門慕榮差點兒要噴出來。因為茶泡得太濃,都有些苦澀難咽。此時此刻西門慕榮完完全全明白了李倩的良苦用心。他猜測李倩以前可能從沒為任何人泡過茶。下午,他喝茶特濃,倒沒留意,以為特為解酒而刻意泡的。

西門慕榮看一下表,已接近零晨零點了,感到有些困意李倩看見西門慕榮沒精打采的模樣,想到時間不早,也該走了。就站起來,對西門慕榮說不打擾他休息。她一邊向外走,一邊用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回頭看,好似示意西門慕榮應該做些什麼或者西門慕榮忘記說些什麼似的。西門慕榮真真切切地明白這一切。但是,隻是呆呆地坐在床邊,並沒有說什麼或做什麼的跡象。李倩隻有形單影隻地帶著落魄的心回到住室,寬衣躺下。可是,李倩的耳邊和腦海中,突然又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歌聲和令人著迷的麵容。李倩微笑的臉似盛開的白荷花,花瓣上停留著幾滴晶瑩剔透的露珠,逐漸地失去記憶。

李倩走後,西門慕榮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深深地知道李倩那飽含深神的眼神和慢慢微步走出的暗示和表白。隻要說一句話或者用手輕輕一扯,更可能是一個不經意的舉動,李倩就會留下來。但是,西門慕榮認為他不能讓這一切發生。甚至不應該讓這一切發生。他想盡量地回避自己的從前。可是,生活和思維總是捉弄人,往昔生活的場境總是不間斷地閃現出來。與華瑞在上海國際機場離別的情形時不時地跳出腦海叩打著自己的心門。雖然,他忍受著像毒癮纏身難以壓抑的痛苦把華瑞忘掉。但是,與海倫(helen)在英國港口分離登船的場境又浮現在眼前。與海倫的分離,西門慕榮可以麵對。因為那是必然的結果,沒有挽回的可能。雖然愛德華海德(edwardhyde)教授同意女兒隨自己回國。但是,藍寧(lanyon)醫生卻堅決反對。再加上生活條件差異和社會文化的不同,海倫對自己能否在中國生存都表示懷疑。最後她隻有作出痛楚的選擇,兩人度過最後一夜之後。讓兩年多的戀情付諸東流。西門慕榮自己也不知道能在這個地方呆多少個日月。通過剛來兩三天對學校情況的了解,他一時半時很難找到把學校辦得紅紅火火的出路。依著霍光輝當前緊迫的經濟狀況,隨時都有換人的可能。更由於他對這種生活習慣和人文習性並不很了解。自己本來已過慣在城市裏的生活,那裏的燈紅酒泉一時不能遺忘。也更映襯了對農村生活的不適應。在他的個人理念中,鄉村隻是一個度假或者體驗寧靜生活的去處。並不是他生活的主流,更不是全部。也許明天他就會打包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