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石度過倒黴的一天後，恰好到了休沐的日子，自認為是讀書人的鍾石，大早上懷揣著幾個月的工錢，打算去書攤逛逛。
“諸位看官，今日說的是我們棲霞縣出去的一位戰神，陳子雲，所謂‘名軍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
鍾石心道，這書攤掌櫃的又在兼職說書先生了。
“……當日韋大將軍認為敵軍前鋒皆是輕騎精銳，即使戰勝也不是大功，若是戰敗，則大損我軍士氣，應該以逸待勞，避免主動出擊。眾將都唯唯稱是，奉承韋大將軍用兵如神雲雲。唯有一名白袍小將並不附和。你們猜這小將是誰？”
“噓~”“噓~”“快點往下說！”眾看官顯然不滿意掌櫃的抖得個這麼爛的包袱，噓聲一片，催促他抓緊往下說。
那掌櫃的麵露尷尬之色，輕咳了兩聲來掩飾窘態，“這白袍小將正是我們棲霞縣的驕傲，陳子雲。隻聽陳子雲上前一步，朗聲說道，‘敵軍遠來疲敝，應該趁著對方尚未集結，挫敗其銳氣，所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豈有戰敗之理？況且敵軍所建營壘，林木茂盛，適合伏擊。如果諸位還是有所懷疑，我請求獨自前去。’”
眾人知道高潮要來了，都屏息凝神。
掌櫃的看到有如此效果，大為得意，繼續滔滔不絕得說道，“話說，陳子雲將軍親率麾下輕騎二百人突襲敵軍，這二百兒郎著白衣，騎白馬，打起仗來真是人人奮勇，個個爭先，輕而易舉得攻破前軍，敵軍大為震恐，看到如此良機，其餘諸將盡皆請命追擊敵寇。那韋大將軍感覺落了麵子，又嫉妒陳將軍立此大功，以窮寇莫追為由阻攔。”
“唉……”底下歎氣聲一片，雖然對這種扯後腿的行徑早已習以為常，但每次聽來還是頗為不忿。
“陳將軍孤軍深入，看到後麵友軍沒有跟上，自己有陷入敵陣之危，立刻命令眾人將樹枝草葉綁於馬尾，鼓噪而行，整出偌大聲勢。僅僅憑著自己二百輕騎，將敵軍嚇退五十餘裏，以後見白袍而不敢戰。”
鍾石聽得那是心馳神往，心道，大丈夫當如是，又覺得舞刀弄棒實非讀書人所為。
“陳將軍奉太子之命，編纂讓老百姓都看得懂的兵書，《練兵實紀》，今日發賣，五十文一本，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這掌櫃的前頭一通說書倒也有效，不少聽眾上前拿一本，雖說不一定用得上，但畢竟是老鄉，應該支持一下。
“你不知道，三年前的八月十九，陳將軍衣錦還鄉那天是多麼熱鬧，當時我就在路邊，還和他說過話呢……”一個圍觀者炫耀著，“是嗎，是嗎，他長得是不是非常英俊？”一個犯花癡的大姑娘嘰嘰喳喳的在一邊詢問。……
聽到這麼多人談論，鍾石大為意動，也拿了一本，翻開來看，隻見一頁上寫著:
“先將部下官生夙守軍令、習知束伍之教者，各分執事，填於白牌或紙上。其填營伍次第者為一號牌，填年貌籍貫者為二號牌，填疤記武藝者為三號牌，總填隊伍姓名者為四號牌，抄隊伍清冊者即隨之為五號牌。每一牌用桌一張，縛豎一號，即守主將之傍，餘號各於空地分設，挨號而下，又一麵將腰牌隊冊，照各種式樣，預日刊刷齊備，式開於後。”
看到這密密麻麻的字和直白的言語，鍾石大感無趣，想放回去，又覺得本縣好歹出了這麼一位高官，買一本也算落個交情，將來說不定就能用上。
鍾石一手拿著書，打算去衙門再看看有沒有什麼差事，想在上官麵前落個勤勉的好印象。當鍾石路過一個較為偏僻的巷子的時候，突然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回頭一看，卻是什麼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