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知道這樣是不是最好。
顧淼的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絲悔意,也許痛一陣也好過不會痛,可現在再來談這些都已經太晚了。
......
在驛站得了顧子弋轉醒消息之後的比西斯默默行到床側,取出一個精致袖珍的木盒,他小心翼翼的將盒子放在桌上,然後又繞到後頭去把門窗關嚴實了,確認不會有風能吹進來之後,才又重新走回桌前。
他慢慢的打開盒蓋,裏頭白色的棉布之上放著五根極細極細,粗細不過分毫金針,若是不留神,甚至都會忽略過去,以為盒子中什麼都沒有。
五根金針長度都是一樣,唯有一根比之其餘四根,短了一截。
比西斯伸手取出那一根短了一截的金針,目光深邃難言。那日在國公府,他便是用了這根針給顧子弋挑了情絲。
但除了他誰都不知道,西域皇室的金針有兩種,一種是用來直接挑斷,從此無欲無求;而另一種則是讓金針斷在裏頭,隻阻一時的情感。
這種金針因著其神秘的材質,在體內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消融化開了去,七情也會隨著消融的過程慢慢回來。
“好險......”比西斯目不轉睛的盯著金針喃喃自語道。
雖然比西斯師承西域皇室的首席大藥師,但用這阻斷金針在人身上還是頭一回。
阻斷金針若是一個不慎,斷在不該斷的地方,阻了不該阻的路,有可能人就當場死了或是再也醒不過來。
比西斯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了,像是鬼迷心竅了一般,便取了這金針給顧子弋用了。
好在他沒有失手,好在她終於醒了過來,比西斯搖了搖頭,這幾日壓在身上的壓力總算卸下了去,若是顧子弋沒醒或是有什麼不好,他定是第一個要被問責的,就從皇帝這麼疼寵顧子弋來看,自己會被問罪斬了都不是不可能的。
他又小心的將那根金針放回盒中去,阻斷金針工藝繁複不說,材料更是稀有罕見,幾乎可以說是用一根少一根,他手上的這便幾乎是世上僅有的幾根了。
比西斯重新收好盒子,默默的在桌邊坐了會兒,金針之事,他並沒有告訴顧子弋身邊的任何人,而其中的原因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他站起身來,猛地將窗戶推開,陽光瞬間照在他的臉上,刺得他睜不開眼,一片光芒之中,他仿佛看到了那天逆著光朝他伸出的手,就像是絕境之中從天而降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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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弋站在冰窖之中,看著父親沉睡的麵容。
短短半年時間,原本烏黑的發絲已經斑白,臉上也多了拂不去的皺紋,不知不覺之間,他竟然便已經蒼老成了這幅樣子。
顧子弋有些想哭,但她已經不會哭了,她沒有痛苦難過的情緒,如何能夠落下淚來。
她有些恍惚的看著冰窖之中飄蕩的冷氣想了想,慢慢的蹲下身子去,將自己的腦袋輕輕的放在父親的胸前,就像小時候一樣。
她一雙眸子睜得清明,裏半點情緒也無,但她卻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去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