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遠遠地瞧見自家的府門庭院,蘇沐是更是急然地策馬,這個把月裏,他忙得走馬燈一樣把各個商行的事務處理了幹淨,隻為著趕緊地回來陪著她伴著她。

他從來不知曉,惦念一個人原來是這樣的觸景。他甚至不能似以往一般心無旁鶩地處事理帳,不論是在做些什麼,他總是不能自己地把她藏在心口裏。

他原是執拗著不肯承認,終於心裏的思念快將他逼瘋的時候,他不得不妥協、向對她的牽掛與愛。

原來在他自己亦尚不知曉的時候,她的身影已是如此深深地鐫刻在了他的心頭那一塊誓言的石上。

蘇沐是看見摻扶著母親迎出府門的簪纓,唇角牽起一抹寵膩的微笑。臨出門時她的腰身還不曾顯性,這會兒卻是豐腴了不少。他是如此地期待,甚至可以預想來日的自己將會怎樣地寵膩這個孩子——她為他孕育的孩子。

他在她們數十步以外勒住了疆繩,怕離得近了馬兒會驚了她,翻身下馬,他向她走去。

蘇沐是一行月餘,回程自是一番繁忙,城裏不少蘇家分行的掌櫃趕著來接風。忙忙碌碌的洗塵宴過去,天色早黑了下去。

蘇沐是飲了些許酒水,已是微醺。簪纓正要上前,柳煙行卻先了一步扶了他去。

簪纓眸間一黯,緊抿了唇,拾香在背後急得直跺腳,簪纓不語,隻是看著柳煙行一手撐著微凸的腹,一手攙扶著蘇沐是,漸行漸遠,終還是轉頭回了房。

蘇沐是回眸看著簪纓愈行愈遠的身影,一顆心越來越沉,頓覺得一股火氣從心底往外冒。

他本醉的並不十分厲害,商賈世家,自幼觥籌於眾人之間,酒量自是不凡。他隻是

想借著裝醉的當口,看看她是否如他把她揣在心口裏一般地思念他。

他知道自個兒的行為如同幼稚孩兒。剛才宴上尚有分行的掌家誇他冷靜沉著,殊不知他還有這樣的稚氣行徑,甚至於他也是未曾料想到的。

原來,少年得誌又如何?謀略縝密又如何,任你是再金貴的人兒,於心愛的人麵前,不過是卑微到地上的塵。

愈是這般覺然自己竟不知不覺地把她放進心底最柔軟的方位,愈是擔驚--她呢?是否如此這般地愛著他?

他知她愛他,卻不知她愛的程度。

這樣的忐忑與不安,他從未有過,因此上,他需要她向自己證實,她的愛。

但她卻是給他這樣重的打擊,甚至於他們許久未見,她都不急於瞅他一眼。

蘇沐是這樣想著,怒氣不平,冷冷地推開柳煙行的手,望進她詫愕的眼裏,拋下一句“突然憶起還有筆賬目未曾處理,你先去睡吧,用不著等我。”便疾行而去。隻留下柳煙行一人瞅著他的背影,紅了眼眸。

簪纓斜倚在榻上,指間撚著銀針,卻遲遲不曾下針腳。她憶起那日上元攜伴,他說請她做他的妻,她那時那般欣喜,以為世上最喜慶的事莫過於此,可是她卻忘了,她是他的妻,可他的妻並不單就是她啊。

他說他思念她,他說他記掛她,卻從不訴說他是否愛她。

沒有愛,婚姻隻是一間空了的房。

她不知道是自己要求的太多,還是他給予的太少,從最初的冷淡漠然到而今的體貼關懷,她知他待她已是甚好,或許吧,或許她當真是得寸進尺,可她想要的並非這般任誰都好的溫存,她想要成為他的唯一啊。

她知自己那般地愛他,自初遇之時他的身影就從未離開她的眼裏心底。

可他呢?他對她的好,是因對她的愛還是這蘇氏少夫人的名銜?

淚珠從眼裏滾落,簪纓卻覺著已沒了心力去拭。

蘇沐是是氣自己的,明知人家並未記掛自己,卻還是不由自己地前來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