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勇猛精進,我心不怠(3 / 3)

▲非典時期的父女倆,成天不敢出院子。

那一次,我講著講著,不由自主地哭了。或許,男人本身是脆弱的,很多弦一經撥動,觸動了那根痛感神經,就由不得自己了。這可能也是性情中人的緣故吧。

過後丫丫告訴我說:“我以為爸爸不要我了。那天你走後,我等呀等呀,天黑了也不見你回來,就抱出相冊一張一張翻看你的照片。”我告訴丫丫爸爸以後出門盡量帶上你,丫丫點點頭又搖搖頭,顯得鬼機靈地說:“我會打你電話的。”原來丫丫早已偷偷記住了我的手機號碼。這以後,隻要我出門一個鍾頭之內沒趕回來,手機就一遍又一遍地響,十有八九都是丫丫打來的。

《臭蟲辭典》一書的市場預期不怎麼理想,可是在老家掀起的風波也算不小。我領到樣書後,照例給老家好友及原單位的同事寄回幾本,豈料老家單位一些好事之徒又在書中揪起了“辮子”,說什麼臭蟲居心叵測,臭蟲影射了某某領導,臭蟲抨擊事業單位設立小金庫,臭蟲諷刺政府不作為……真正熱鬧呀!這些“讀者”大有要將文字獄複活在臭蟲身上一樣,害得一些不明真相的領導跳將起來,大有要將司空住從北京拽回老家千刀萬剮而後快之的架勢。好在領導畢竟是黨的幹部,並非都是糊塗蛋,明白“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的淺顯道理,也懂得一些文學的基本常識,過後慢慢冷靜下來,才發覺丟人現眼險些丟在了一隻人見人嫌的臭蟲身上。

半年過後,我陸續聽到這些消息,哈哈大笑。我高興呀,這不就是我這部遊戲之作的成功之處嗎?這不就是我要達到的效果嗎?真是高尚的人讀出高尚,卑鄙的人讀出卑鄙。書中有什麼?不就是一隻嗜血的臭蟲不遵守遊戲規則,肆無忌憚地遊戲庸俗而又市儈的人生嗎?

“臭蟲”帶給我的背後的故事還有很多很多,有時候,我就想,或許一部好的作品不一定是叫座的;反過來說叫座的作品不一定是好作品。或許有人要說,這話可能是你自我安慰罷了。嗬嗬,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告慰心靈

有這樣一個故事,說從前有一個念佛的居士和一個屠夫是隔壁鄰居,也是好朋友。居士天天要做早晚課,而屠夫天天要早起殺豬。為了不耽誤他們各自的事情,兩人約定早晨互相提醒對方起床。有時居士早早醒來敲板壁大聲喊:“該殺豬了!”有時屠夫早早醒來敲板壁提醒對方:“該念經了!”多年以後,居士和屠夫都相繼過世,屠夫被接引到了西天,而居士卻墮落地獄。

很多人都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其實仔細一想,屠夫天天叫居士早起念經是修善行;而居士天天叫屠夫早起殺生則無意間造了大惡業。很多人都在無意間給自己的心靈加了一把鎖或者添了一炷香,卻很少有人認真反省過自己的言行有什麼過失。

這個故事時常給我以警醒。我在想,我之寫作究竟是為了什麼?應付生存?不盡然。勸世?做不到。我的能力有限,隻是每完成一部書稿,都問看稿的編輯,站在讀者的角度,能否對他們有什麼受益?我比較讚同魯迅先生的“攖人心也”的文學觀,意即對內心有所觸動。退一步講,設若做不到這一點,那起碼還有一個娛樂讀者的功能。若二者都做不到,真是不敢想象像我這樣為文能有什麼樣的回報?或許勤勤懇懇寫得越多,業障越重,墮入地獄的幾率越大,自己還渾然不覺。這與故事中的居士有何區別?

我將創作方向朝著探求人類心靈、人生修養這方麵靠攏,於是《我的快樂禪》、《心靈28書》、《素養》等書相繼問世。我在努力追尋一種境界,但這種追尋的過程沒有捷徑,隻有筆耕不輟,我堅信做好一個過程,才是最重要的。

在《我的快樂禪》中,我給讀者介紹的隻是一種空靈快活的清涼智慧。人生具有三種境界,即物質境界,精神境界,靈魂境界。一般人都停滯在享受物欲的層次,追求精神境界的人心中起碼還有向往,那麼上升到第三個層次,就寥寥無幾了,甚至許多人自認為精神上充裕,靈魂就已得到了超升。非也!那麼,靈魂境界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理想境界呢?或許就是佛的智慧世界。有關“佛”的含義,眾說紛紜。我深信一種說法“佛是理智、情感和能力都同時達到最圓滿境界的人格,是至善至美至真的人格”,這與精神分析學派大師榮格提出的“文化即人格”的思想是統一的。

一段時間,人們一聞聽到“佛”字,就很敏感,甚至提起佛法就好似聽到洪水猛獸一樣,躲之不及,唯恐給自身惹上什麼麻煩,帶來什麼不利,這是對莊嚴佛法的邪思愚見。現在人們漸漸意識到,佛法是集中了宇宙間所有智慧力、意誌力和道德力的完美體現,是認識世界的不二法門。尤其是隨著東西方文化的交流與發展,佛法與哲學、科學等學科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多元文化體係逐漸被人們認同,甚至連大科學家愛因斯坦也說:“任何宗教如果有可以與現代科學共依共存的話,那就是佛教。”研習佛教經典,已成為了世人在追求智慧的路上必經的一座驛站,甚至有的人終身沉浸其中,樂此不疲。

回頭看看麵世的幾本書,雖然每本書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憾,但已經過去了。我時常對自己說:“司空,書稿一交付出版商,等於自己的兒子已長大成人了,後麵的事就不要再操心了。”是呀,何必再自尋煩惱,為過往事而遺憾呢?由此我想起了台灣白雲老禪師的一句心偈——

▲在西單圖書大廈水吧,和小女留影。

喧賓奪主是作家,輕浮任性是敗家,矯揉造作是鬼家,名聞利養是仙家,趨炎附勢是行家!任爾何家,唯有善德之醍醐中沾起一滴,才是名家氣象。

或許是這樣。做一個好人,寫一本好書。這是吾輩的心願。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雖然沒留下什麼彪炳千古的文章,可我已盡力了,並且還在繼續努力!

我忽然想起了泰戈爾的詩句:“天空沒有翅膀的痕跡,而我已飛過。”走過生命的春天,我無悔;迎來生命的壯年時光,我躊躇滿誌,意氣風發。

我以文字告慰心靈,我以文字完善人格,我以文字詮釋人生。我知道,人生是一個吃苦的過程,我早已做好準備。很多時候我不敢多想明天會是怎樣,惟有善待自己,勇猛精進,做好一個過程,做最好的自己!

沒有理由停止

人生最大的失敗多是被自己打敗。很多人嘴上說得天花亂墜,什麼要堅持不懈,永不放棄,直到成功。可是當我們遇到困難或障礙時,總在尋找一個個退縮的托辭或借口,最終半途而廢或功虧一簣。

就在我的寫作漸漸步入正軌的時候,有一天卻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電話是老家單位的同事打來的,幾句寒暄後,同事給我宣讀了一份文件,文件精神就是為了配合省委農業事業單位從上至下的改革,希望單位外出人員回去上班,否則一切後果自負。這意思很明確,即將到來的定編定崗定員的事業單位改革,很可能會牽涉到單位職工的個人利益。

從那天起,我又陷入了焦慮和惶恐不安的狀態。怎麼辦?是退還是留守?我猶豫著。

北京生存壓力很大,與老家縣城各方麵的消費作一比較,基本上是12:1.但北京的優勢又怎是一個小縣城能夠比擬的呢?

話又說回來,這麼多年來,我之所以背井離鄉,也就是厭倦了那種小城鎮的小氣生存。在上千萬人口的北京,成天腦子裏的弦繃緊著,由不得你不去奔前程;而回到僅有幾萬居民的老家小縣城,再去適應那種慢悠悠的生活節奏,卻反而讓人心裏發毛。偶爾回一趟老家,看看記憶中的縣城雖然換了容顏,但總覺得土裏土氣,或許是人們的精神麵貌沒有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而提升的緣故吧。

再說了,老家陝南屬於那種夏天幹熱,冬天陰冷,春秋兩季陰雨連綿、忽冷忽熱的亞熱帶氣候。剛到北京時,不適應北京冬天的幹冷,現在偶爾回一趟老家,又根本不習慣那種潮濕陰冷了。或許人是有惰性的。設若在一個城市生活慣了,又回到小縣城去過那種什麼都不方便的生活,用曾是“北漂一族”的哥兒們的話說簡直是活受罪。

為什麼許多在首都就讀的大學生,畢業後都不願意回去?為什麼外省如我一樣的有能力沒能力的人都往北京擠呢?說白了,還是首都大氣的形象、包容的氣質、多元的文化形成了一種強力磁場。寧願混在北京,也不願把自己的一生消磨在一個了無意趣的地方。這或許是許多心懷夢想、不安於現狀的人的一種共識。

是撤退還是堅持?退回去,前功盡棄;堅持,又談何容易?

我開始打電話征求一些朋友的意見,請求他們幫我參謀參謀,意見基本上持兩派。一種看法是,你從事寫作,既然現在有了一些基礎,與出版社也有了一些合作關係,不妨回到老家去邊上班邊寫,隻要經常和北京方麵的出版商保持聯係就好了。何樂而不為呢?這樣各項開支縮小,壓力減小,在一個寬鬆悠閑的環境裏,氣定神閑,靈感泉湧,說不定還能寫出一部可以當枕頭的書。

另一種觀點是,人生遇到瓶頸,尤其需要堅持。在北京有壓力就有動力,回到老家優哉遊哉,吃喝玩樂,凡事無憂,哪還有什麼動力?在一個小圈子裏,想混出點成績,談何容易?混在北京,起碼起點高,資源信息也通暢方便,可是回到老家呢?

說實話,我是矛盾的。隨著困苦日子的漸漸遠去,隨著自己的作品漸漸被讀者認可,我開始變得有些飄飄然,甚至懈怠了。

就在我的“心理彈簧”行將鬆弛的時候,我放下手頭的工作,開始安排自己進行大量閱讀。博爾赫斯說:“讀書是一種略帶憂鬱的享受。”我喜歡這種享受,更喜歡走進書中,去領略別人的智慧。忽然,我讀到了這麼一句話:“生活中最悲慘的情形莫過於:一些雄心勃勃的人本來滿懷希望地出發,卻在半路上停了下來。他們滿足於現有的溫飽和生存狀態,漫無目的地虛度終生。”

這句話,幾近於振聾發聵。或許,書對我是有緣的。這份來自閱讀的警示就是明證。

或許每個人每做一個重要的決定時,都想有好朋友能夠見證吧。於是我撥通了老同學大海的電話。大海是我班混得最牛的同學,是我老家羌州縣40萬父老鄉親的父母官。大海聽了我介紹的現狀與困惑,第一次給我講了他的故事,他說他在市委某部呆了整整10年,眼看著自己的部下一個個都走出去了,可自己還窩著。那些年,家庭不睦,夫妻關係不好,前途一片渺茫,有時一個人想著想著就偷偷流淚。可是流一通眼淚後,又一想,這樣不是自動繳械嗎?於是擦幹眼淚,該幹什麼就又幹什麼,這不還是迎來黎明的曙光,走出來了嗎?

大海說:“司空,做任何事,必須要學會堅持,咬著牙堅持,給自己留一片希望。這些道理你的書中都說過,你比我懂。記住,人不能被自己打敗!”

聽了大海的一番話,我汗顏了。這可能就是一個人的境遇不同而得出的不同答案。感謝大海,我知道我該做什麼了。我想起了一句不知誰說過的話:“你什麼時候都可以停下來,為什麼要現在停止呢?”

做自己的貴人

貴人到底是什麼?香港富豪李嘉誠先生曾說:“一個人的富貴是內心的富貴。貴,是從一個人的行為而來。”這段話是一個不錯的啟示。或許,很多時候,我們更應該從我們的所作所為來檢視自己所從事的一切。

▲或許人生就如同爬山,到達山巔時雖氣喘籲籲,心情卻是無比的舒暢。

我成了自由人以後,時常問自己:“我應該做一個什麼樣的人?”每每這個時候,心裏就會不由自主地會產生一種惶遽感和愧疚感。說實話,我過了大半生,還真沒細想過這方麵的問題,多的是從別人的眼神和隻言片語中得知對自己人品、操守的一個模糊的評價。這就引出一連串問題: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這樣活著有意義嗎?我還有藥可救嗎?

事實上,每一個清醒的人都想對自己有一個中肯的評價,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把自己的優劣點挖掘出來,赤裸裸地當作人性標本,擺在人麵前,供人解剖、觀賞和借鑒。我就是這樣一個膽小鬼。長期以來,我擔心接受不了我自己,我擔心無顏麵對自己,我擔心自尊受不了打擊。好在這一方麵,不乏有一些先驅者,他為我們提供了學習借鑒的榜樣。英國博物學家查理·達爾文既是一例。

英國作家哈爾頓為了編寫一本《英國科學家的性格和修養》一書,專門采訪了達爾文。

哈爾頓問道:“您的主要缺點是什麼?”

達爾文說:“不懂數學和新的語言,缺乏觀察力,不善於合乎邏輯地思維。”

哈爾頓又問:“您的治學態度是什麼?”

達爾文說:“很用功,但沒有掌握學習方法。”

按說,像達爾文這樣的大科學家,在回答別人的提問時,隨便搪塞幾句無關痛癢的話,甚至為自己的聲望再添幾道光環,有誰會對之產生異議呢?但達爾文沒有這樣做。他隻是坦誠地告訴對方一個真實的自己,毫不掩飾他的缺點和劣勢,這不但沒有貶低他的形象,反而使他又平添幾分人格魅力。這或許就是一個人的真誠和良知。

這方麵的例子很多,盧梭的《懺悔錄》以其驚世駭俗的真誠,被譽為“18世紀世界的良心”,列夫·托爾斯泰以其博大的胸襟、高尚的心靈,被稱為“19世紀世界的良心”,晚年寫作《隨想錄》的巴金以敢於講真話而被譽為“20世紀中國知識分子的良心”。

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真誠。真誠坦率地表白自己,心裏沒什麼負擔,不是很好嗎?可是一旦親身經曆自己被人解剖的窘境時,還是令人震驚的。

一次我和朋友去拜訪一位隱居的長者。見麵問候幾句,那位長者就長時間盯著我看,然後一字一頓地說:“你是一個飽嚐苦難的人,一生孤苦無依,你的親人對不起你。你不是個孝子,你偏狹自私,心胸不開闊,你容易懷疑別人。你的性格倔強,向上的欲望強,心比天高,可惜難成大事。”

這是命運?我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一種被人扒光了皮的感覺,一種渾身火辣辣的感覺。從外到內,從肉體到靈魂,就那麼赤裸裸地袒露出來,燒灼、煎烤……我滿心的羞愧,甚至無地自容。我哭了,涕淚肆流。我知道,這眼淚裏飽含什麼!

從長者那兒回來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想,如何改造自己?或許,心態該平和些,待人寬和一些,活得大氣一些,多與人為善,不要與人交惡。

我開始學著重新做人,似乎做人從後半生才剛剛開始。做一個什麼樣的人?一個真誠的人?一個虛懷若穀的人?一個大度大方的人?一個自主自立的人?一個有愛心的人?一個有教養有良知的人?寫在老家土牆上的那段紅色的毛主席語錄又浮現眼前:“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這不就是要我們做自己的貴人嗎?

走過生命的春夏秋冬,走過鮮花和荊棘遍地的半生旅途,我要說:要感謝生活,感謝那些曾經幫助過我的貴人!從今天開始,我也要學著做自己心靈的貴人。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用自己的真誠與熱情,努力服務社會,回報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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