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雲霧,凜然壯重。
賽馬節的第一個上午是十分隆重的祭神儀式。
所有參加者都虔誠的雙手合十,高聲誦告,場麵十分震撼。
儀式過後,首先進行的是短程賽馬,人們隨意站在賽道旁為各自的部族呐喊助威,笑聲不絕於耳。
短途賽馬更多比拚的是賽馬的威猛,一眼望去,以哈克族與烏族最為神勇。葉長流多瞅了幾眼,便知哈克族的賽馬乃是謝氏馬場的神駿,但看謝留宵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果不其然,這第一場比賽哈克族輕而易舉取得勝利。
贏了比賽後,謝留宵隨劄牙都他們狂喝爛飲,肆意張揚,倒惹得烏族頻頻側目,甚至有人見葉長流揣著酒壺從那個陣營踱出來,眼神的殺氣險些戳穿了他,葉長流連連擺手直到自己不是哈克族人,隻是來圍觀的。
第二日的比賽是長途越野性質的障礙賽,大抵是搭一些橫欄為坎,最快的速度越過溝渠斜坡,這種考驗騎術的活顯然不是哈克族的強項,烏族毫無懸念的奪魁。
葉長流圍觀整場賽事都沒發現謝留宵與劄牙都的身影,一想便知他們壓根就沒打算過贏過這場,定是把精力放在第三場賽事上,遂撇著嘴角捧著酒壺的跑去看其他賽事,搖搖晃晃的模樣倒不知是因為腳傷未愈還是醉了。
天高氣爽,豔陽鋪展,耀得天如美玉雲似水。
賽馬節的重頭戲,自然是第三日的騎射賽,賽道未開,就見萬眾人身著盛裝,站得漫山遍野,氣氛渲染的很是濃烈。
大概是要親自上陣,謝留宵一大早便爬起身試衣裳,最終選了件哈克族特有的騎馬裝,青衣繡鴻雁,襯著他那漂亮的麵孔相得益彰。葉長流見他撫著袖口沾沾自喜了半天,不聲不響的投去鄙視的目光,謝留宵恍若未覺,隻道:“我這般像不像戲文裏說的那種青衫客?放浪形骸點點憂鬱……”
“是浪蕩不堪層層悲哀。”
謝留宵愉快地笑著,“好說好說。”
兩人步行到馬棚時,水水已經備好了上等的赤馬,雲雨正認真的給馬鬢被編成條條辮子,葉長流走近細瞧,不覺嘖嘖兩聲,“別再編了,這是頭公馬,再編下去它會哭的。”
雲雨是北疆當地的孩童,聽不懂中原話,繼續若無其事的編辮子,謝留宵哈哈大笑,摸了摸水水的腦袋,問道:“紮牙都呢?”
“他定一早就過去準備啦,哪像公子磨磨蹭蹭的。”
謝留宵用指尖彈了彈手中的弓弦,“這叫厚積薄發。”
淺草綠茵的賽道兩側,金鼓大張,數名身著騎馬裝的鼓手執木槌,用盡全力鼓擊,將賽事氣氛渲染的華彩熱烈。
依據前兩場比賽的名次進入決賽的五支隊伍實力不俗,隨著響箭射向長空,第一支參賽隊伍揚鞭催馬,箭去如風,方一上場便引發草原上的吆喝歡呼。
葉長流專注的看了一會兒,轉頭道:“看來你們勝算還是蠻大……呃,怎麼了?”謝留宵心不在焉的東張西望,“找不到紮牙都啊……”葉長流皺眉道:“不會吧?馬上就輪到你們了。”
這時一名哈克族人火急火燎的跑來,驚慌失措的和謝留宵說了一堆話,但見他神色愈發凝重,葉長流問道:“出什麼事了?”
謝留宵道:“紮牙都昨夜感染了風寒,高燒不退,現下還在昏迷當中。”
葉長流挑眉,“這麼巧?”
“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謝留宵視線在不遠處掃了一下,對哈克族青年說了什麼,那青年連連點點頭,飛快跑開,葉長流瞟了他一眼,“你要臨時找人與你上場?”
“別無他法。”
場中歡呼再起,烏族參賽者兩人雙箭齊齊入靶,競逐激烈,葉長流拂了拂袖,“烏族的實力……便算是紮牙都能上場,都未必能贏……”
謝留宵眸光微凝。
葉長流淡淡道:“不過是一場比賽,便是輸了又有什麼打緊?”
“你可知,最終拔得頭籌的部族,可以獲得什麼好處?”
“無非是一些牛啊羊啊什麼的……”葉長流反問,“難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