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冉閔低聲沉吟，舉起匕首插進一個人的胸膛。
沒有痛苦的哀嚎，沒有垂死的掙紮，殺戮竟也可以這樣安靜，唯有拔出匕首時血液噴薄聲與死者喉嚨的悶響，提醒冉閔他在殺人。一個，又是一個，冉閔機械的插入、拔出。血肆無忌憚的狂流，乳白色的羊氈被浸成血色。冉閔殺得過癮，不覺已將裸身的羯人殺完。
沒有憐憫，沒有猶豫，冉閔都懷疑自己冷血的異常。往常他雖打過人，卻從沒殺過人，今晚殺戒大開。一步步走到熟睡的羯人跟前，發現他們是如此年輕，最近的一個或許跟自己一般大小。同樣是人生父母養，為何他們這般霸道。冉閔不敢想下去，生怕心軟不忍下手。他逼迫自己回憶父親的慘死，回憶兄弟們慘遭荼毒，無奈這些並不能激起殺欲。死的人已經夠多，或許是該停手了。就在冉閔矛盾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又瞥見那可憐的女孩。燈暈下她顯得那麼嬌小，鵝黃的皮膚吹彈欲破……不知為何冉閔想起洛英姐姐，她慘死時的情景浮現腦海。冉閔狠狠道：“她們也可憐，誰又動過憐憫之心，別怪我手辣，你們該死！”說完祭起匕首挨個戳死，白天還楊武揚威的羯人小霸就此嗚呼哀哉。
血腥味彌漫開來，和著死者排泄的屎尿氣息讓人作嘔。冉閔不願長待，從懷中取出銀器放到女孩手中，然後拽過被子替她蓋好。處理妥當，拎著匕首搖晃著出到門外。此時，他已沒有多餘的氣力翻牆，索性打開院門，堂而皇之走出去。
夜如此沉靜，遠天的星辰與皎月不識人間哀樂，依然閃爍如故。冉閔倚在牆上稍歇，看遠近屋舍蒙蒙朧朧，那夜色也幻化無端，卻似丹青般濃淡相宜。這一切都不真實，冉閔還當是在夢中，唯有遠處傳來的狗吠讓他回到現實。從身後取來包裹，層層打開後首飾及金錠露了出來，冉閔將金錠挑出，把其餘首飾鑽在手裏。
邁著沉重的步伐，冉閔循著牆往破廟走去，沿路將首飾扔到貧寒之家。想象著人們發現意外之財的狂喜，冉閔深感欣慰。恰在拐進小巷時候，一個人影閃將出來。冉閔大驚失色，拔出匕首準備搏命。
“大哥，是我！”來人慌道。
冉閔聽出趙錢的聲音，喜道：“你怎麼來了？”
趙錢看大哥滿臉是血，早已猜出大概，哭道：“謝天謝地，你還活著，我與二哥睡不著覺，天一黑就等在這裏。”
冉閔忙問道：“老二呢？”
“大哥，兄弟在這裏。”王冥抱著胳膊從小巷挪到近前。
冉閔收起匕首，抱著二人道：“我替兄弟們報仇了。”
王冥道：“大哥受傷不輕，走，我們回家。”
冉閔笑道：“你們不問問怎麼報的仇？”
王冥道：“不管怎樣，大哥的情意兄弟們記下了。”
冉閔道：“我，把他們都殺了，一個不剩，讓我算算，奧，一共殺了一十六人。”
趙錢乍舌道：“殺那麼多人，肯定驚動官府，怎麼辦，大哥，怎麼辦？”
冉閔笑道：“三弟，不要怕，沒一個活人看見，官府也沒辦法。”
王冥道：“畢竟死人太多，估計明天姑臧城會翻天……”
趙錢接道：“大哥，不如出城躲兩天，等過了風口再回來。”
冉閔想想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王冥急道：“不行，大哥身上有傷，走不得遠路。讓我說，不如藏在廟裏，官府的人都是笨蛋，誰會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