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雨簾結親這日,天上飄起了毛毛雨。雨絲落在麵頰上,涼意沁人。
荷包看著荷雨簾和謝初霽對拜,眸中閃過一絲寂然。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她們這對姐妹,遲早都是要各自嫁人成家的。
荷雨簾被牽著往新房走的時候,腳下一絆,身子一晃險些要摔倒地上。荷包一驚,卻見一隻寬大的手掌反應極快地摟住了荷雨簾,當即鬆了口氣。那手的主人正是謝初霽,大紅色的喜服映著他臉上淺淡的溫文笑意,襯得其人芝蘭玉樹、風華高雅。荷包看到他俯身對著頂著紅蓋頭的荷雨簾張嘴不知說了什麼,荷雨簾那隻抓著綢帶的手緊緊攥了一下又鬆開,應當是在害羞。
荷包淺笑著搖搖頭轉身,驀地望見一抹纖細的身影立在燭光的陰影裏定定望著那對新婚夫婦的方向,目光一凝。須臾,那裙擺一搖,飛快消失在眼前。
她正怔忪,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男子聲音:“包兒,你在這兒做什麼,等了這麼久肚子不餓麼?”
荷包覺得這聲音熟悉,轉眸對上一雙幽黑的瞳眸,眉頭一蹙:“姐夫先過去吧,包兒還不餓。”
吳長逍的目光在她臉上多番流連,也不因她態度冷淡生出惱意,反倒端著一派風流態度嘴角噙著笑道:“沒事,我也不餓,我陪你在這兒站會兒。”
荷包眉毛一抖:“大姐呢?”她見著此人用這種在野花叢種打滾的說話態度對著自己就覺得討厭無比,本來男人花心不是病,那是天生的,但是成日以為有幾分姿色的女子都會對自己青睞有加那就是一種毛病了。吳家少爺這自戀實在是病入膏肓、無可救藥了。
聽她這麼一說,吳長逍含笑的目光微微一變:“你大姐她有了身子,我讓她早些回去歇息了。”
“那姐夫還不早點回去陪陪大姐?”
吳長逍一噎,凝神細看她神色,卻見她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沒有絲毫不悅之色,訕訕道:“她有下人陪著,不打緊。”
荷包點點頭:“包兒先行一步,請姐夫自便。”說罷提步往前走去。
吳長逍下意識想探手拉住她,意識到這是在謝家,悻悻地收回了手,隻能怔怔地看著那片淡藍色的影子慢慢走遠。
荷包一路走到謝府外邊的小園內,發覺雨絲漸漸地變大為雨滴,一股寒意從腳心爬上來,瑟縮一下,伸出手攏了攏領子。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男子嬉笑的聲音,聽起來人還不少,荷包蹙眉,自己在九安山時養成了不隨身帶婢子的習慣,到遷洲還是如此,遇到眼前這種情景才發覺自己這麼做實在是欠考慮。不過事到如今也沒時間去想那麼多了,她四下一望,側身避到了一棵高樹後。
那幾人的說話聲越來越近,荷包忍不住屏息。
“哎呦,林公子,你往哪走?”
“找茅房!都怪你這小子先前灌我酒,今天分明是謝二公子當新郎,怎麼你們這幾個壞心眼都反倒來灌我了?”
“這是什麼話,林公子分明是自己搶著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