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淑容孫芙雅——”長長的尾音消失在淡藍宮裝翩然而現的瞬間,她從容而優雅地在一眾驚豔的目光中款款前行,淺淺帶笑,嫣然動人,陽光同水霧氤氳成眸底的風情萬種,淡藍輕綃在她的行步間如舞翩飛,仿佛隨時可能帶著這一身姍姍仙骨飄然遠去,而僅憑那不經意間遺落人間的絕代風華,也不枉了千蓮宮中文武百官的失魂落魄。
雪卿暗暗斂去眸中幾許驚人的溫柔,唇畔微揚,瞥了天玄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他麵色鐵青,雙唇緊抿的模樣,心中不禁又冷笑了幾番。
公主,已經又是原來的模樣了,離還魂之日,不遠矣!
又望了望鳳棲亭中隨侍蓮貞身側的明真,不禁歎了一聲,數千年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那種心情,也隻有他們這些千年追隨者才能明了,等待,並不可怕,幾千年的傷痛都可以視作虛無,隻要最後她能回到他們身邊,隻要最後她還是原來的她,即便讓他們再等上千年萬年,也甘心承受,而千萬年來,日日夜夜吞噬著他們的恐懼,是等待的幻滅,如果最終找不到她的魂魄,如果最終還魂之計破滅,如果最終她隻是消失得更徹底,那麼——
雪卿緩緩地閉上眼,在心中歎道,如果等不到你,那再沒有讓我生受傷痛的理由和勇氣了,再沒有了!
所以,明真,我們一定要成功!
他突然睜眼,直直地朝鳳棲亭中素衣玉容的女子望去,女子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注視,眸光微轉,定定地朝他的方向望了過來,溫柔,但堅定。
“臣孫芙雅拜見皇上、皇後、太子殿下。。。”孫芙雅輕柔婉轉的嗓音很有耐心地一個個拜了過來,連幾位使者的禮都拜到了,才在景帝的示意下,站起身來,眸光轉過叔孫西神,盈盈一笑,叔孫西神一愣,臉色又沉了下來。
景帝心裏覺得蹊蹺,但麵上仍是笑容可掬地朝孫芙雅問道:“孫卿,這位叔孫使者可是你舊日親友?”
聽到“舊日親友”四字,叔孫西神冷冷地哼了一聲,身後青衣束發的屈突隱似笑非笑之間很有幸災樂禍的嫌疑,而易子晴隻是微微笑著,作壁上觀。
孫芙雅笑笑,從容不迫地說道:“回稟陛下,這位叔孫使者正是家兄!”
頓時亭中數人都變了臉色,秋夢回想起當日看到玉佩上“叔孫”二字時的尷尬,不禁自嘲一笑,而屈突隱、易子晴兩人則驚訝於她的坦白,另一邊的四位皇子眸光湛湛,各有所思。
叔孫西神依舊麵色陰沉地瞪著芙雅,開口卻是衝著景帝:“皇上明鑒,貴國的孫淑容本名叔孫芙雅,乃我叔孫族天命帝女,實不應欺瞞皇上,且以我族帝女之尊,不合於貴國為官,懇請陛下允許使者帶我族帝女回族!”
叔孫族帝女,頗類於西羅族聖女,但帝女僅限於叔孫帝族之嫡女,血統純正,身份高貴僅次於叔孫之帝,也就是說,如果叔孫西神不是奉了叔孫帝旨,恐怕還請不動這位帝女,即使從輩分來說,他是芙雅的兄長。
“這——”景帝頗有些為難,說帶走就帶走,未免失了麵子,但叔孫族帝女之尊,確實不該屈作後宮女官,真沒想到孫芙雅竟是如此了得的身份,一想到這麼多年閑置後宮,未加利用,景帝便覺十分的遺憾。
芙雅輕輕地瞥了一眼眸色深沉的赫連君素,淡淡一笑,如今身份揭穿,也不必再行宮禮了,便直道:“今日千蓮盛宴,此時不如改日再議,皇上以為如何?”
景帝也不推脫,欣然同意了,先拖過一時,怎麼留住叔孫族難得現世的天命帝女,慢慢再想吧。
叔孫西神似有不甘,被芙雅輕輕一眼,便吞了回去,隻是臉色陰沉地瞪著她,一直瞪著。
宴罷,芙雅依舊跟隨閉月回到千蓮宮。
才一進門,便有一名素衣宮女匆匆迎上,盈盈拜道:“奴婢見過姑姑!”滯了一滯,才道:“拜見三公主!”
芙雅暗歎一聲,微帶歉意地望向閉月冷冷的神情。
閉月淡淡一笑,道:“該改口了!”轉身麵對著芙雅,眸光冰冷地對著她看了一會兒,又是淡淡一笑,鎮定自若地說:“原來芙雅也是公主啊,這些年,閉月真是虧待你了!還望芙雅公主多多見諒!”
芙雅暗暗歎息,這個赫連閉月,仍是那樣矜傲自持啊!
芙雅微微一笑,道:“公主折殺芙雅了,芙雅如今,不過是公主宮裏的淑容而已!”
赫連閉月望著眼前的女子,不禁失了神,直到一股莫名的恐慌突襲而來,失聲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