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樓正人(1 / 2)

在一家客棧歇了腳,藕裳與鬆窗仍然僵持著,鬆窗卻也沒再強出手了,隻是一直固執地跟著,易子晴試著趕了幾次,見沒效果也便努努嘴,隨他去了。

屈突隱似乎對從天而降的春衫頗感興趣,與藕裳爭著同她問話,惹來易子晴頻頻的白眼,春衫始終微笑寡語。

還剩下個吉黎,從頭到尾都笑嘻嘻地跟在藕裳身邊,一直到吃過飯,送藕裳回了房,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終於安撫好滿腹牢騷,一邊埋怨路途多艱一邊好奇她身份的小郡主,春衫若有所思地回到了自己的單間內。

手放在門上,頓了一頓,微微一笑,推開了門,邁過門檻,轉身,關門,動作輕柔,一如她在閉月公主的千蓮宮以及無邪公主的滄零殿時。

再轉身,斂身一禮:“奴婢參見藍大人!”

藍航伸手虛扶,笑如春風:“姑娘多禮了,你我同為郡主而來,理應互相照應!”說話間,眸若朗星,熠熠生輝。

春衫嫣然,道:“郡主孤身離京,春衫實在放心不下,隻好貿然跟來了,讓藍大人見笑了!”

藍航確實見了笑了,道:“藍某倒是很好奇,姑娘如此絕頂之人,怎會屈身深宮,甘作一名小小宮女呢?”他的好奇也確實不假。

春衫微微閃了神。

“春衫這麼靈氣的仙子,隻做一個天庭使女,會不會覺得委屈呢?”那天,麵對著滄零殿中如雪的瓊花,她突然回頭,笑彎彎地看著她,然後這麼問道。

“他人之所欲,非春衫之所求!”她輕輕地重複這千年前回答無邪公主的這句話。

藍航一凜,仔細地將她看了一遍,突然頗有深意地一笑,問道:“卻不知春衫所求為何?”

春衫不禁擰眉看著他,容貌清俊,笑顏倜儻,起初暗斂精銳的痕跡已經散去,春衫不會聽不出他剛才那句話裏的調笑意味。

藍航見她微微著惱的神色,越發覺得有趣,便笑歎道:“宮裏竟然還有這麼一個人,若不是藍某有眼無珠,定是春衫姑娘功力深厚,藏匿太深了!”

春衫忽地一笑,輕盈的眉目頓時多了一分靈動,“藍大人雖是翩翩公子,可這夜闖閨房,恐怕還是不妥了吧,若鄉民無知,將藍大人當成了登徒子,可就白費了藍大人對郡主隱身相護的美意了!”

藍航眸光微閃,輕聲一笑,拱手隻道“後會有期”,衣袂輕拂間,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回眸。

第二天,仍是趕路,仍是小路。屈突隱和易子晴坐在車外駕車,車內是藕裳、吉黎和春衫。

天氣極為悶濕,一早趕路的藕裳被顛簸得有些暈暈乎乎,可憐兮兮地看了春衫一眼,那淡綠春衫的少女輕輕一笑,將她攬入懷裏,靠在肩上,掠了掠發絲,道:“郡主歇會兒吧!”

春衫身上有股清新而溫暖的氣息,恍如初春微冷淡暖的風兒,醺得人越發困倦起來,藕裳秀氣地掩口打了個哈欠,正欲入睡,馬車突然晃蕩一下,像是被石子絆了一跤,春衫忙一手攬住藕裳,一手拉住吉黎,才避免了兩人跌出車廂。

“怎麼了?”藕裳揉了揉眼睛,咕噥著問道。

吉黎看著她愣了一愣,馬上反應道:“我出去看看!”身子剛動,才發現自己的手臂仍被春衫拉著,少女輕婉細致的眉目間凝出一絲隱隱的嚴肅,低聲道:“別出去!”

藕裳頓時清醒了幾分,拉了拉春衫的袖口,春衫朝她微微一笑,將車簾撩起一角,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藕裳側耳去聽,車外似乎不遠處有打鬥的聲音,有點雜亂,聽不清楚,又有春衫擋在車門口,也不敢出去觀看,隻好跟吉黎兩人麵麵相覷。

過了一會兒,外麵似乎安靜下來了,春衫掀開車簾輕盈地跳下了車,藕裳也迫不及待地跟了出去。

屈突隱和易子晴早就不在車前了,隱約就是前方站著的那兩個人,身邊除了鬆窗,還有三個陌生模樣的人。

藕裳在春衫的扶攜下下了車,往那幾人站立說話的地方走去。

屈突隱和易子晴是麵對著她的,所以一眼見看到了,屈突隱隻是朝著她皺了皺眉,不滿的神色卻是衝著春衫的,易子晴倒是朗朗一笑,朝她打了招呼:“沒事了,過來認識個新朋友吧!”易子晴身旁的鬆窗似乎對她的表現不甚滿意,臉色有些陰沉。

藕裳扁了扁嘴,懶得去研究這兩個陰陽怪氣的男人,便隨著易子晴的介紹轉頭去看那名回身相對的男子。

原來天下還有俊爽不下三皇子,疏朗猶勝竹士哥哥的人啊!

寬袍緩帶,長身玉立,眉目自溫文俊朗,難得的是一身靈慧盡斂於眸,而後疏散於全身,令人看了隻認定這是個絕頂聰明之人,卻不知自己為何這麼認為。

至少藕裳是如此的。

“我妹子藕兒!”屈突隱搶在所有人之前,懶懶地決定了藕裳此時的身份,絲毫不在意赫連鬆窗殺人似的目光和易子晴偷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