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異常文明開化”，專業從事殘酷戰爭生涯近30年之久的孤拔中將好長時間以後——大約3個半小時才把思緒從曾經第一次揮舞戰刀殘殺無數非洲土著麵對十幾米之高的屍山血海的震驚嗣後習以為常的殺人場麵拉回到越南戰場。
他很奇怪或者說很意外的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恐懼了！！
從小作為有神論者之一的他其實並不是一個特別認同上帝那套仁慈理論的人，最起碼他的仁慈應該施與“文明開化”之類的民族，不愛吃王八卻一直鐵了心要為共和國不值半毛錢的榮譽“幹灑熱血”的職業軍人殺幹淨任何落後土著，比如麵前這些中國黃猴子的他老人家的的確確發覺自己從未一絲一毫認識這個東方古老到讓羅馬帝國都黯然失色的國家。
麵對漫天依舊濃鬱的硝煙和四散潰退早已亂了章法般沒頭蒼蠅瞎撞、放棄武器甚至扔到大部分裝備的官兵，他實在不明白對手到底是一支怎樣的軍隊或者怎樣的民族，頑強到幾乎可以對抗世界第二大強國（在他心中自然排第一）全副武裝的陸軍野戰精英部隊！
那種山崩海嘯巨大的崩塌聲震動天地的同時把他引起為傲的所有種種擊得粉碎，暗紅色天空中乍現出幾絲血色雲朵，連同他生命中的智慧、剛毅、果決及飛速滑過大腦一幕幕與壯懷激烈、生離死別、花香、家鄉、死亡、憂鬱的圖片抽離了他的軀體。
想起親手槍殺的非洲小孩死亡前絕望的眼神和其母慘絕人寰的叫嚷，雖然一句也聽不懂，但無論如何那種直入人性的震撼讓他久久不能忘卻，不過隨後便是習慣。
但如今，名義上的法蘭西駐越南遠征軍總司令官兼陸軍總司令官孤拔中將——被作戰參謀和掉了一隻胳膊的老朋友布羅德少將拚死背著玩命奔逃的原共和國英雄隻能想一隻死了半截子的喪家之犬口吐白沫兩眼無神的靠在勤務兵背上緬懷以往的恐懼或是光榮，兩旁茂盛的植被崎嶇的路徑身邊嘈雜的哀嚎和所有奔逃的人都無心說話，後麵不遠處萬鈞雷霆天崩聲一直在緊追不放他的靈魂。
在有限的智力開始恢複時，他的大腦恢複運轉，隻記得眼前極光般亮徹天地的一陣眩暈便失去記憶的中將閣下被告之：已經攻擊到鎮南關外不到6公裏的法軍最精銳4個步兵團和2個炮兵團起初一切順利，突擊部隊甚至連高大關城上那柄耀眼的明黃華蓋都看得一清二楚，勝利就要實現的時刻。猶如閃電海嘯般猛烈絕情的砸向了他們，說不清是中國人的大炮太多還是他們的炮兵部隊都是業餘人員，山炮、野戰炮、速射炮和轉輪機關炮——法國出產的，噴出的怒火像克洛伊戰場上的火箭一樣將所有生命——甚至小股跟法國兵正在交戰的彪悍生苗軍和穿著五花八門的中國士兵一起送進地獄，炮火覆蓋了近3華裏的寬闊地帶，整個扣馬山、巴外山下的涼山、鎮南關通衢大路變成一片無邊火海，所有有生命和無生命的統統報效，而極為不準確大口徑炮彈洶湧撲向圍攻兩座山峰的陸軍部隊，迥異的戰局甚至讓共和國炮兵在第一時間還沒做好發射準備，戰壕裏的騎士們就被烈焰和飛濺的彈片烤成了人渣，機靈點的則狠命趴在濕潤的植被上不敢抬頭，鼻子裏滿是血腥和脂肪焦臭味，訓練有素的士兵們很想等炮火停止後反擊，可惜中國人沒有給他們任何這種機會，整個區域在進行了東方“犁地”式炮火覆蓋近2個小時後，所有一切化為烏有！
近1萬官兵就這樣走向了不歸路。
不過，值得慶幸，孤拔並沒有當場嚇死，布羅德實在不想讓這位曾經的上司就如此死於敵人之手或者被俘，那樣的話法蘭西的老臉一定會再次丟進大西洋裏！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四散逃亡的少將參謀長時刻不忘自己的職責以及罵娘，本該早就上絞架的司令官大人這次可把自己和一眾遠征軍師長們帶向了死路，雖然他還沒聯係上大部分師長和旅長，不過腸子都悔青了的他徹底沒了戰鬥欲望——明擺著中國人這是布了一個天大的局或是網，不知積攢了多久的力量和怒火一旦激發，後果當然不堪設想！
就像中國人一直看起來並不怎麼強悍實際上威力驚人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