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慕洋出聲道,轉而對傲燈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傲燈見慕洋有禮有節,單掌立起,還了一禮。“小友,可有何高見?”傲燈見慕洋主動上來,必是有所憑恃,開門見山道。
慕洋本刻意保持低調,受了致遠眼神召喚上前。方才傲燈問的品茶真諦,那句天人合出自他口。慕洋說的小聲,刻意給致遠聽的,致遠伺機與紫依近距離接觸,聽到慕洋提醒,不負所望,大聲開口。未想,真撞對了。
致遠得以近距離的觀到紫依,魂兒神遊天際,傲燈繼續發問,實胸無點墨,哪敢繼續賣弄,示意慕洋上來,而他,嘿嘿,繼續跟紫依脈脈含情的對視。
慕洋喝茶,品茶,對茶道也是有所了解。無他,但憑他習的功法,內家拳。
內家拳將道教性命煉養之旨融於拳法,外重拳法、步法、身法的鍛煉,內重心法。慕洋的師父,之所以肯教授她拳法,看重的是慕洋心性。習內家拳,須要心神沉著不亂,氣定神全,恬淡自如,不輕受外界幹擾。
那歸隱鄉村,甘當默默無聞的理發師父,實實在在高人一個。慕洋隨其學藝,除了拳腳上的鍛煉,平日閑暇最多的便是,飲茶。茶能靜心、能養氣,品茶的最高境界,便是極儒、道、佛三家集成的天人合一。
“道法自然,物求自然,人求專心,故有,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唯一,這便是天人合一。”慕洋將師父的那套理論,稍加措辭,說了出去。傲燈細細思量,複問道,“小友通禪?”
“禪茶和字當先。”慕洋簡短道。“須遵六合敬,小友可知六合為何物?”“身和同住、口和無諍、意和同悅、戒和同修、見和同解、利和同均。”慕洋對答如流,傲燈眼神豁然亮了幾分,“小友若是不嫌棄,一品此茶。”傲燈端了一杯茶上來,慕洋也不謙讓,接手而過。
輕輕呷了一口,“此茶為豫毛峰。”傲燈笑意盈盈,慕洋說完,又端了一杯上來,“祁紅。”傲燈複點頭微笑,一邊上來個侍婢端了個盆,慕洋飲完,茶杯放了上去。慕洋走馬觀花,將那一排茶俱嚐了一遍,待到盡頭,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小友,再飲最後一杯。”傲燈眼裏的笑意愈加濃厚,但見那杯茶,茶色泛綠,梗泛翠紅,細瞧,幽綠熒光,表麵漂浮些許細末,乳白色的煙霧,聞來卻是無味。慕洋品了一口,舌尖微苦,入喉,那苦澀忽的蔓延開來,整個喉嚨如覆了一層厚厚肉絲。茶多苦盡甘來,慕洋索性一口氣飲盡,那茶積胸腔中,須臾,腹部有股暖流淌過。
隨即,暖流淌遍全身,如醍醐灌頂,又如茅塞忽開,慕洋全身心,有種說不出的舒暢。疑惑的問向傲燈,傲燈嗬嗬一笑,也不解釋,轉而對台下的各位士子儒生道,“貧道之所以身體硬朗,歸功於茶。茶能通省去火,沁心潤肺,茶能延年益壽。人本萬物之一,茶,便是通往自然的橋梁,天人合一,有茶可知之。”
是否天人合一,不關乎大眾的事,但是傲燈所說的,茶能延壽,聽了真切。所以,眾位來參加品茗的,皆躍躍欲試,傲燈見氣氛熱烈,趁熱打鐵,宣布品茗會開始。慕洋的出場成了品茗會別具一格的小高潮。
品茗會,品一杯茶,須得作一首詩,抑或,以所飲之茶為話題的文章。幾個嬌俏的丫鬟,端上文房四寶,還外帶一杯不知名堂的熱茶,士子須在茶水冷卻前完成。主持的傲燈退到幕後,品茗大會正式開始。
致遠也是參加了的,是以跟兼任評委的紫依無奈作別,當然,直接的原因是,紫依退到了簾後,貌似品茶得勝者,才有機會跟她細細接觸。慕洋筆挺身子站於致遠身後,致遠思索片刻,天女散花、回眸瞬間、一顰一笑,靈思湧動,也不飲邊上的茶水,揮毫如注,一篇“傾心佳人”的妙文應運而生。
紫依放下簾子,碎步輕移,見傲燈淡定自若坐於椅上閉目養神,也不怕打擾到他,開口道“道長,那人可就是天人者?”雖然遣散了四下的人,紫依仍刻意壓低聲音,傲燈雙目如炬,睜開眼,一手執佛塵,另一手捋了捋白眉,“是,卻也不是。”
“怎麼個說法?”紫依疑惑道,“此人心性沉穩,悟性極高,飲下老道調製的‘衝靈水’,卻能安之若素,確實非常人。”“什麼?方才你給他喝的是衝靈水?”顏紫依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問道,‘衝靈’水是修築提煉內功的藥水,是修行者固本培元的靈丹妙藥,對非修道人毫無裨益,卻反是一種慢性毒藥。若七天之內不予疏導,隻怕筋脈會大為受損,嚴重者變為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