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看到薛凰寐時。他已半扭著身子趴在榻上,病怏怏的,大概是怕照顧他的人忍不住xian他的麵罩,所以臉朝下趴在被褥裏。
讓人看在眼裏,又覺可憐,又叫人苦笑不得。
一屋子人圍著他,噓寒問暖。這會兒他上邊穿得好好的,但褻‘褲’已經被人拖了,下身裹在白‘色’的被單裏,lou出了一雙修長蒼白,卻讓人不忍細睹的‘腿’。
“尊上。你來了。正好。”辛召擦了擦額上的汗,明顯鬆了口氣,“白賢弟想來很疼,一直憋著不吭氣兒,牙關死咬,問他什麼也不說。我長這麼大從沒看過一個人的‘腿’能爛成他這樣兒的。”
辛召說完一時間母‘性’大發,扭著半個身子坐在‘床’邊,目光慈愛,可憐兮兮地將薛凰寐瞅著。
“大夫怎麼說?”我皺眉頭。
“說大約是毒粉與他陳年舊傷相衝,所以發了病,開始潰爛。但我再往仔細裏問。大夫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了。”辛召拿著一瓶傷‘藥’,踟躕著不敢下手。
薛凰寐‘腿’上原本因鈍器所留下的那些個青紅‘交’錯的疤如今在舊傷上又開裂了大部分,流了不少膿,一雙‘腿’愈發的蒼白,被單上沾著腥黃烏黑的液體。房間雖開著窗戶,但仍飄著股腥臭。
辛召一狠心,‘藥’粉全撒了上去,朱紅的‘藥’粉剛敷上去,薛凰寐身子猛然一抖,傷口溢出血,血沫滋滋響。
“白少鷲又不在,也沒個人商量。”我望了一眼,埋在被褥裏抖動,渾身隱忍的薛凰寐,心一下子軟了,當下便想幫他掖被褥,卻不料辛召的手先我一步,往他臉上放。薛凰寐立馬捉住手。
我心裏一驚,“辛公子,你這是幹什麼。”
“白賢弟喘得這麼大聲,戴個麵罩,鐵定是不舒服的,我讓他透透氣。”
“多謝。”薛凰寐從牙縫裏透出一句,“我怕我這模樣嚇著你們。”說完又往被褥裏縮了縮,這會兒我當真怕他將自個兒捂死。
“長成玄硯這樣的都沒能嚇著我,白賢弟太見外了。”辛召笑‘吟’‘吟’,隻是一雙眼閃過犀利之‘色’。手又要探過去。
……
不能再讓他們這麼胡鬧。
.
“你們別圍著。”我鐵著臉,撈起辛召的袖子,拉他起身,我把他和玄硯往外推,“都出去,才能叫他透透氣。去叫店小二送一盆水來,我要給他擠毒膿。”
“尊上,這男‘女’有別,不如我給他……”
嘭地一聲響。
我麵無表情,將‘門’一合,不留情麵地把他們關在了房外邊。
薛凰寐抬起頭,茫然了片刻。
“這‘藥’很疼?”
他蒼白的薄‘唇’咬著,我忍不住問。
薛凰寐也不望我,慢悠悠道,“不疼你試試。”
“我很小的時候有個外公,他愛養毒物。但凡被毒寶貝傷了,都是要把膿瘡黑血‘逼’出來的,否則蓄在體內,會出‘毛’病的,不然這條‘腿’當真該廢了。”我立在榻前惴惴不安地看著他。
“廢與不廢對我又有什麼區別。”薛凰寐橫了我一眼,手肘撐著身子。側躺著,烏黑的發頓時流瀉了一身,他抬手把麵具給摘了,闔上了眼,臉上許是因為沒照過日頭,毫無血‘色’,是一種病態的蒼白,睫‘毛’倒是很長,“你倒是會想盡辦法的折騰我,怎麼痛苦怎麼來。第一次差點把我的‘腿’骨打斷,如今又是割皮擠膿瘡,下回是不是要在上麵種蛆蟲了。”
您太看得起我了。
我清湯淚兩行……我正琢磨該怎麼勸服他這個小祖宗。
“動手吧。”
“啊?”
“給我擠膿瘡,嗯?”此時薛凰寐雙手一圈,摟抱著木枕,看上去十分的委屈又有些幸災樂禍,“看不把你惡心死。”
其結果是。
我真的很鞠躬盡瘁。
雖說這玩意兒擠一擠便成,但他的皮薄得幾近透明,我一爪下來,毒膿沒出來卻裂開不少血口子,薛凰寐雖隱忍不,但從我滿手的腥血就不難看出他有多痛了。再這麼下去隻怕留不住一塊好皮膚,毒非但沒擠出來,傷勢會更嚴重。
我心一橫,埋下了頭。
“你這是做甚,這麼髒……唔……”薛凰寐大驚。
“別‘亂’動。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毒發身亡。”我撥開他阻止的手,眼角淺淺地帶著笑意,英勇就義般地繼續埋頭抱著他的‘腿’,用嘴吸毒瘡。
薛凰寐扭頭望著我,像是很訝異。眉宇間的愁慮像‘春’風一樣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