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晴這幾天一直忙的不可開交，公司為了拿到幾份業務合同，三天兩頭陪客戶吃飯。那個姚總一幅老奸巨猾的樣子，吃了幾頓飯仍舊死活不鬆口，鍾晴連喝幾杯，已經覺得頭昏眼花，胃裏翻攪，隻得借口去衛生間，逃了出來。兩腳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像踩在軟軟的棉花上。兩側包間的房門緊閉，偶爾傳出幾聲笑語，連衛生間都那麼遙遠，好像永遠都走不到頭，抑製不住翻江倒海，鍾晴急走兩步，趴在馬桶上嘔吐，鼻涕眼淚直流，越吐越傷心。不知是誰在身後幫自己怕背，又將一疊衛生紙塞進手裏。鍾晴難受得隻顧吐，仿佛身上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樣，軟綿綿的。連靈魂好像也飄走了。
“怎麼喝成這個樣子，你不是做廣告設計的麼？怎麼還要陪酒？”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鍾晴將臉擦抹幹淨，回頭看了一眼，心裏頓時冰涼，這世界真是太小了。為什麼自己這樣失態的一麵總是被他看到？可惜沒有地縫可鑽。“你怎麼在這裏？”
“和幾個朋友吃飯，出來恰好看到你往這裏跑，眼睛紅紅的，我還以為誰欺負你啦！”
鍾晴掙紮著爬起來，去麵池洗臉，看到程諾拿出手機撥通號碼，去門外打電話。抬頭看到鏡子中的自己臉色蒼白，兩頰洇著淡淡的潮紅。眼睛沒有焦距，動一動都會覺得天旋地轉，隻是發愁，這個樣子，不用說再回去喝酒了，怕是自己還沒走出衛生間就得摔倒在地。呆呆地望著鏡中的自己，浸濕的頭發拂在兩頰，腦子昏昏沉沉，一片空白，突然覺得可笑，程諾一定會以為她是個輕浮的女人吧？不由得嘴角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隨他怎麼想吧！反正自己的形象也好不到哪裏去了。
程諾走進來從身後望著鏡子中的她，“能走嗎？”
鍾晴輕輕轉頭，覺得整個房間都旋轉起來，隻得慢慢蹲在地上，“不行！我沒關係……你忙去吧！”
“我送你回家吧！”
“不行！我一會兒還得回去！”鍾晴的頭埋在漆蓋裏，說出來的話甕聲甕氣的。
“還能喝嗎？”
鍾晴無奈，“我這個樣子像還能喝嗎？”
“那就回家休息吧！”程諾提議。
“炒了我，你負責啊！”
鍾晴埋著頭聽到他走出去的聲音。又過了一陣子，才勉強站起來，深深吸了口氣，扶著牆壁慢慢挪步子。程諾看到她出來，邊打電話邊從走廊盡頭向她走過來，“姚總，請把手機交給魏總……鍾晴有點不舒服，需要休息幾天，她在這裏，你跟她說！”說完將手機附在鍾晴的耳邊。
“喂？鍾晴？”
“嗯？”鍾晴腦子有點遲鈍。
“你可真沉得住氣啊！認識程少也不跟我說一聲，你可立了大功了！好好在家休息兩天，來了我請客犒勞你啊！”
鍾晴腦子繼續短路，沒有說話。把姚總的話在腦中重複了兩遍，“那……合同？”
“姚總已經簽了！”聽聲音也知道電話那邊魏總笑得一臉陽光燦爛，“回去休息吧！”手機掛斷，鍾晴舉著手機發呆，又看看程諾終於明白，自己玩命喝，不如他一句話來得管用。長長歎了口氣，歪歪斜斜地向前走，程諾跟在鍾晴身後，隻怕她會摔倒，“也不是很能喝嘛！和那麼不人道的老板虧你也能做下去！”
鍾晴踉踉蹌蹌走到花池旁坐下，溫柔的夜風一吹，說不出的愜意，人也清醒了許多。將頭埋在膝上，微風吹拂著發絲輕舞飛揚，一襲雪紡白裙襯得她纖柔嬌美。
“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取車！”
程諾開車過來看到鍾晴不在原地，隻得慢慢向前，看到鍾晴在人行道上獨自走著，駛在她身旁，摁了幾聲喇叭，將車窗搖下，“不是讓你等我嗎？這麼想逃跑，不覺得該謝謝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