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虎!絕對不允許你們這樣亂來!!”
山顛空曠的石地,衰草幾乎不可見,到處都是高低不平的碎石尖刃,橫臥著幾十具屍體。
或仰或俯,盡是血流滿麵慘不忍睹。
屍體之間,尚有站著的,分為兩麵互相對峙。其中一麵就有一個站出來,身材魁梧,氣勢不凡,對麵前的雜眾一聲怒喝。
雪白的頭發梳著塞進了高帽子,目光炯炯有神,滿麵怒光的白虎眼見著化為原型的眾多侍從屍體,額上青筋突起,少有的怒氣衝天。
“哥哥,你還是把位置讓給我吧!”站在對麵的人卻毫不畏懼,白發之上的帽子小了一點,額上的皺紋也少了一些,手上的細刀沾滿鮮血,一滴滴向下落。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白虎咬緊了牙,從牙縫裏質問眼前曾是手足、現在是叛徒的親王。
“對鬼實行招降,我看你是瘋了!鬼界的亂子你還是讓鬼皇自己解決!如此無能,把白虎界推向險地的就是你這個不稱職的白虎!你遲早退位讓賢!”親王句句緊逼,眼裏是誌在必得的紅光。
“你野心不是一天兩天,三番五次來白虎結界鬧事,竟然還是為了這個地位!”白虎的眼睛裏幾乎要滴出血來,握著白虎之刃的手微微顫抖,“今天……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風氣,濃烈的血腥味彌散在空氣中,兩麵的手下居然都倒退幾步,留出空曠的地方給劍拔弩張的兄弟倆。
巨石後麵,修長的手指捂住了弟弟的嘴巴,剛滿十二歲的百澤驚恐地看著這一切,而長他四歲的哥哥百璜卻一臉嚴肅,止住了弟弟的失聲叫喊。
百璜一身白衣,束發戴冠,兩隻眼睛金色透明,一股王者氣度卻已經從言行中透露無疑。
百澤卻是稚氣未脫,兩隻眼睛瞪得滾圓,隻是簡單的將頭發紮在後麵,額上的兩綹金發自然地垂下,顯現了他的與眾不同。
早上覺得叔叔的神色不太對,從碧原一路跟蹤至此,果然出事了。
百璜沒有叫起來,反而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倒是百澤,仿佛嚇壞了,若不是嘴上的這隻手,他可能已經暴露了行蹤。
“我們回去。”百璜搖搖頭,拉起弟弟的手就要走。
“可是……哥哥……父親他……”百澤還是一動不動,呆在原地猶豫不決。
“走!碧原浩台無人防守!”百璜不由分說,悄悄神奇白色的光環,帶著百澤離開了山顛。
感到兒子的氣息消失了,白虎鬆了一口氣,重新瞪著眼前的親王。
“百澤!你怎麼那麼慢!到底要不要比試啊!”比百澤大一歲的清肅冷冰冰地站在花園門口,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不行啊……清肅……”百澤搖搖頭,勉強的笑容夾雜著無奈,“鬼界的亂鬼族今天可能來犯,再加上父親他……”
“怎樣?”
他搖搖頭,苦笑一聲:“算了,清肅,謝謝你在這裏等我,我看……下次好了……”
“一言為定!”不多說一句話,清肅頭也不回跑開了,縱身一跳下了浩台,不一會兒氣息就離開了碧原。
碧原是白虎結界的皇城,綠樹環繞,麵對平靜的湖水,城內房屋插在樹叢間,一閃身便可不見蹤影。
最高大的建築就是浩台,也就是皇宮,數不清的台階讓浩台高高在上、氣勢巍峨,但這台階卻要用力量飛上去,假若用走的,那可能永遠不會走盡。
正殿之前是大大小小的平台,左右對稱,皇宮四角也有平台,有時會有奇怪的氣流在這裏盤旋,據說是可以控製碧原的風向。
雄偉的正殿有著金色的門柱,向著名貴的白石,再後麵就是個位主人的宮殿,侍仆的房間則是靠著宮殿,還有兩個較大的花園落在浩台。一個在白虎的宮殿內,另一個在百澤的宮殿旁。沒事的時候,百澤就會約青龍結界的長子清肅來此練武。
所謂練武,在其他人眼中不過是玩罷了。
百澤垂頭喪氣地走進屋子,走過迎接他的仆人旁邊,徑直走到廳內的位子上坐下了。
倘若他再大幾歲,就會有非凡的力量!但是現在,他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哥哥和父親忙忙碌碌。雖然清肅常來,但卻不多言語,性情溫和的青龍界二公子清融卻也難得出現。
偌大一個白虎結界似乎隻有他一個無所事事。
父親卻說,時機未到。
他仰望蒼穹,苦惱地歎了口氣:“什麼時候才是時機啊!”
那一夜,父親負傷歸來,兄長百璜出門察探遲遲未歸。浩台上下人心惶惶,白虎卻下令封鎖消息,在外看來,碧原沒有任何異樣。
白虎一族食鬼,自千年前就與鬼族結下了仇恨,尤其是亂鬼一族,藏在陰暗的角落伺機而動。
鬼皇與白虎族是盟友,但卻也無能為力。鬼界比較特殊,鬼的神誌混亂異常,鎮壓肅清尤且不及,有時難免會讓白虎一族出動鎮鬼。
這一次,不一樣。
亂鬼族的殘餘勢力已經卷土重來,先在鬼界引起混亂,然後大肆進攻碧原。前幾次均在碧原外被打退,但實力沒有受到根本的影響。
如今,百虎族內尚有叛亂,戰鬥力大大削減,入夜的浩台像死一般沉悶。
“父親……”百澤坐在床榻前,看著臉色蒼白、額帶細紋的白虎,不禁喃喃而道。
白虎沒有聽見兒子的聲音,似乎陷入了昏睡。
“少……少爺……”一個侍仆戰戰兢兢地靠近,欲言又止。
“什麼事?”百澤抬起臉,“和我說吧。”
“少爺……百璜少爺他……失去聯絡了……”
“什麼!”百澤“呼”地站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一臉狼狽的侍仆。
“還有……”侍仆大著膽子又補充了一句,“亂鬼族已經壓境了,是不是讓白虎大人……”
“行了!別說了!”百澤揚起手,打斷了他的話,示意他出去。
房間裏就剩下百澤和昏睡的父親。
陰暗的風漏近來,陰鬱的鬼氣已經隱隱約約可以感到了,而且,非常濃重。
“父親……我該怎麼辦……”百澤咬了咬牙,憤恨地垂下頭。
如果再過幾歲,不,如果再過幾年,他也許就能夠獨當一麵,但是現在……但是現在……現在……卻差了一大步啊……
“百澤!”兄長百璜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長袍垂得筆直,幽幽地看著獨自神傷的弟弟。
“哥哥……”百澤連忙揉揉眼睛,仿佛不敢置信,但還是讓自己清醒過來,“哥哥!你終於回來了!他們說你失去聯係……”他跳下踏腳枕,神色變得明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