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開,灼灼其華,妖紅如火,皓白如月,宛如血液鋪灑在素帛之上,渲開詭魅。雪如鵝毛,紛飛飄落,是凝霜的淚滴亦或者是冰鎖的思念,終年不止,連綿不絕。
鬼之穀,傳聞是曆代鬼族的居住地及其人間的通冥路,而鬼族則是世間幽魂的領路人。於是,人間便流傳著一句民諺:“彼岸花開,天晴封雪,冥路開。”然而沒有人真正到過鬼之穀,甚至沒有人知道它的確切位置。它仿佛是被捏造出來的虛幻,卻被固執地相信著,為了逝去的亡靈,為了心中的慰藉。
雕欄玉砌,璃瓦亭樓,暗黑的地獄蝶翩然起舞在穀口,在湖邊,在彼岸花上。大雪也已停歇,花開絢爛。花叢中間,八音迭奏,一紅衣女子以紗掩麵,纖指柔骨,魅態天成,恍若妖姬,蠱惑眾生。
朱紅雕欄上,兩個身影,一著絳紫錦衣褶裙,外披素白狐裘,墨發三千僅束上一朵曼陀羅華,不施粉黛,清靈透徹如冰雪,一著淡白緞子衣袍,袍內露出妖豔火紅的曼珠沙華鑲邊,腰係玉帶,傅粉何郎。
羅魅輕晃玉足,雙目緊逐著花叢中的女子,對一旁的少年輕喟道:“離兒,娘親好美。”
羅魑學著羅魅晃動雙腳:“未兒,你說娘親大人貌若天仙,有誰能娶得娘親?”
羅魅玉指輕觸羅魑潔白的額:“該叫我姐姐。我也不知爹爹是何人,但娘親定是極愛爹爹的,因而才有我們,”繼而覆上揉捏他的粉頰調笑道,“爹爹該也是貌比潘安,瞧瞧我們俊逸的小離兒便知。”
羅魑秀眉輕擰,揮動雙手,不滿地抗議:“未兒明明不過大我一刻,便常常取笑我。”
一曲終了,人群散去,羅魅羅魑便向那抹紅影走去。羅魑興衝衝地撲進她懷裏,抬頭甜甜地叫了聲:“娘親!未兒又欺負我。”羅魅輕邁蓮步,躬身請禮:“娘親。”羅刹輕撫羅魑的發髻,俏笑說道:“怎麼離兒天天被姐姐欺負呢?這可不大好,男子漢的……”羅魅掩唇輕笑。“娘親!”羅魑不滿地晃著羅刹的臂手。羅刹無奈搖頭。
“娘親,今年的幽魂甚多,怨氣甚深,您且小心。”羅魅望著羅刹擔心道。羅刹輕撫羅魅的眼眉,欣慰地說道:“恩,娘親知道,我們未兒懂事,”複又調侃起羅魑來,“呀呀,不像離兒隻會對娘親撒嬌。”
“離兒不服,未兒的鬼力比我強,自然懂得比我多。”
“是,是。”羅刹不禁失笑。複而看向穀外,憂心忡忡,國家初定,民生聊苦,你位居高位,可曾惡魘纏身……
“娘親!娘親!您怎麼了?”恍過神來,看清羅魑擔心的神情,輕放心愁:“娘親沒事,興許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便沒事了。”“那娘親您先去休息,離兒和未兒來做就好了,離兒雖學藝不精,但還有未兒呢。”“不可,這……”羅魅打斷了羅刹的反駁:“娘親,是該讓我們練練了,不然離兒可又會找借口偷懶的。”羅刹蹙眉看著羅魅,她該知道這個程度對羅魑來說是有一定危險的。“穀主,大事不好了。”一名侍女神色慌張跑過來。羅魅輕輕用唇語說,放心,有我在。羅刹猶豫半晌:“罷了,也好。那你們小心些,娘親先去看看。”羅魑一臉興奮地向羅刹揮手告別。
待羅刹及侍女走遠,羅魅牽著羅魑的手,走向花叢中間。“未兒,我長大了,不用一直牽著,娘親說過,我是男子漢的……”羅魑喋喋不休地念道。“恩,知道了。”羅魅輕勾嘴角。羅魑別扭地轉過頭,嘴角卻抑製不住地上揚:“知道了還牽。”“恩,委屈了你。”羅魅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