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嵐站在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空間裏,遠山黛,近山青,看不到太陽但是卻充滿著光明,空氣清爽溫度適宜。身處熟悉的竹屋小院,左近的籬笆外黑色的田地,屋後的清冽泉水,她前世種植的花草菜蔬,五穀稻米,養的雞鴨魚鵝依然還是上一次進入空間時看到的樣子。一點改變都沒有。真是很神奇呢。本來景嵐還有些擔心,自己忽然間靈魂轉換重生,這個空間會消失掉,不過現在看來,它是綁定在了她的靈魂上,隻要靈魂不滅,就不會消失。想到這裏,景嵐對於在這個落後的古代裏,心更加安定了下來。
按照常做的那樣,在院落一角提起水桶,在泉水湖往桶裏舀滿泉水,給田地澆水,也不用太仔細的澆灌,隻要用木勺舀出揚手一灑,一點點泉水就足夠讓這一大片田地生機盎然,然後許久都不用再澆。很快撒完一桶水,看著碧綠葉片上晶瑩閃爍的水滴,仿佛可以感受到生命的能量彙集,深呼吸一口氣,清新的讓人閉上眼睛,忍不住笑容滿麵。
摘了一些菜葉給雞鴨鵝喂食,本來還打算去竹屋看一看自己往常留下的東西是不是也安然無恙,就聽見外麵有了動靜。
院門外,青銅的門環敲擊在厚重的木門上,發出咚咚的聲響。
景嵐驀然出現在屋裏,仍然在鏡子前麵,晃了晃神,景嵐匆匆的將頭發整個挽起,用一根銀簪插起來,套上外衫,一邊向門口走去,一邊收拾利落了腰帶,整理好了衣擺,這一身妝容見人,完全不會失禮了。
打開堂屋的門,穿過院子,看了眼西屋和院牆的夾角裏,竹籬笆圍著的五隻雞,和雞籠外趴著的那條老狗。
那狗,和常見的土狗不一樣,黑背,灰毛,豎起的耳朵,鋒利的牙齒,那是景淩華還在世的時候抱來的狗崽子,據說,是有著狼的血統的,在景嵐看來,那隻狗很像後世的哈士奇。
它有個很土的名字,大概是一家人都沒有取名水平,便隨了他的毛色,叫做老黑。
老黑已經十二歲了,已經是名副其實的老黑了。它很聰明,雖然看上去總是懶洋洋的趴著,不過,如果這樣就認為它沒有危險,那就錯了。它不叫,不過是因為,它熟悉經常來這裏的每一個人的腳步聲和氣味,所以,並不會咬錯人,但如果是個陌生人想要做些什麼,下場,絕對是咬死當場。因為,老黑有個特性,不咬則已,一咬,那就是衝著脖子去的。快、狠、準,防不勝防。與其說它是狗,倒不如說它是狼。
既然沒叫,那外麵的肯定是熟人。
景嵐這樣想著,已經走到了院門,打開門閂,拉開門,門外是一個四五十的婦人,常年勞作的臉色黝黑,五官平凡無奇,沒有一點出色的地方。肩腰一樣寬厚,五指黑粗,手背上還帶著一些泥濘,但手裏提著的籃子卻是幹淨的,一絲泥土也無,籃子裏,是新鮮的蔬菜,綠油油的,帶著水珠,顯然是剛摘下來的,且清洗過了。
這位大嬸,是山腳下那個小山村的人。小山村叫做靠山屯,背靠著山,山下有一條山頂泉水彙集成的小河,貫通全村,雖然不是很富裕,但是足夠吃用和澆地。就是這樣,已經是足夠讓靠山屯的所有人感謝老天的恩待。
因為那條河,就是大旱的年份裏,也不曾幹涸過,救了靠山屯祖祖輩輩好幾代人的命。
大嬸姓劉。靠山屯的人,除了一些外地嫁進來的媳婦基本都姓劉,而此時秦朝的女人出嫁後還沒有隨夫姓。劉大嬸是景嵐醒過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以前的景嵐除了景淩華和顏鴻君見的最多的人,記憶裏,從景嵐很小的時候,她就一直給這院裏送菜,送糧食,似乎租種著他們家的五畝地。
“劉嬸,今天這麼早。”景嵐接過籃子,平常是要中午的時候才會送來,因為隻有中午,地裏的活計告一段落,才能有空閑上山走這一趟。
劉嬸看著景嵐的臉色不好,臉上便有些擔憂,要說,她從景老爺搬到著山上住,就租種著人家的地,地好,租錢少,東家又是省事的性子,景嵐也算是她從小看到大的,自然,也被劉嬸當做了半個女兒對待。
但這樣的話,她是不會說的,雖然同樣住在這個小山村,但是,劉嬸知道,景嵐一家和他們不是一樣的人。看那清秀的模樣,白淨的臉和一絲繭子都沒有的手,言談舉止和通身的氣派是連鎮上的大家小姐都比不上的。這是真真的大家閨秀啊!她那樣的話說出來,也許景嵐不會多想,但別人指不定要怎麼說她。要被認為別有用心,攀龍附鳳……這樣想想,劉嬸也不願意給自己和東家之間產生什麼隔閡,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