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1 / 2)

強風帶來的烏雲,蒙蔽了高高在上的太陽。伴隨著雷鳴電閃用暴雨衝洗汙濁的人間。本已幹澀的血跡經過雨水的滋潤再一次染紅了一方土地。

上天的淚水帶走了我破舊豎褐上的鮮紅血色,衝洗著那泥汙不堪的雙腳與草鞋。潛坑中的父親和妹妹快要被鮮紅的雨水而淹沒。

我想用身旁的泥巴掩蓋沉沉睡去的至親可上天亦與我作對。一次次衝洗掉我好不容易蓋上的稀泥,現在父親妹妹完全浸泡在雨水中。

“罷了!清白麵對天地的屍體還少嗎?也算食於天地間被食於天地間。”說完向著潛水坑中的二人磕了三個響頭。

我不知道是怎麼走到被燒毀了一半的桑樹旁,等恢複神誌的時候脖子已經吊在了一根不知道那裏找來的麻繩上。很快剛剛恢複的神誌開始及緩慢的消散著我可以感覺到脖子上的疼痛、對空氣的渴望、腦袋裏的轟鳴聲,甚至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尻中而下的一股暖流,雙手不受控製的想要扣掉脖子上的麻繩腳急速亂蹬。就要這樣死掉了嗎?這樣邋遢懦弱的死掉?罷罷罷!總比活著要好,反正也活不下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脖子的壓迫敢蕩然無存屁股和舌頭上的疼痛刺激著即將逝去的意識。

“人類汝因何輕生”沙啞到分不清男女的聲音飄到了我的耳畔。強睜開充血的雙眼,朦朧中看到一團黑色的東西漂蕩於眼前。是勾魂的使者嗎?

我想詢問能否不再去世間走一遭。卻發現一張一合的嘴唇隻能吐露出咿咿啞啞的聲調。

那團黑影好像蹲了下來,接著感覺到了一隻冰冷的手捏住了我的下顎。撐開了泛著甜膩血腥味的嘴巴,甚至還將那冰冷是手指伸了進去。

“傷口不深。恭喜!以後的漫長歲月中不用隻能當個啞巴了。”說著那黑影卸下了我脖子上的麻繩將斷裂的桑樹枝放在了我十指破損的手中命令道:“站起來,跟緊我。“說完也不等我向遠方漂去。

這聲音可真難聽,冥府的使者都是這般冷漠嗎?不過現在的我所能做的就是跟著他。

靠著那棵勒死我的桑樹和那根一端發黑的桑樹枝,忍著喉嚨上的灼燒感和屁股上的疼痛勉強站了起來。麵對加有雨水的冷風搖晃著向那團黑影跟去。

暴雨沒有停止甚至還掉下來綠豆大小的冰粒,一道道閃電自空中而下照耀著與黑夜一般的白日。父親和妹妹仍舊泡在我用石頭及雙手所挖掘的潛坑中。這還是人世嗎?人世的六月天會下冰粒嗎?還是說冰粒一直都有隻有逝者才能看到?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來的。隻知道前麵的黑影停下來的時候,周身已不在黑暗。也沒有被蒙蔽的太陽;咆哮抽泣的天;更沒有尺骨分離的父母。有的隻是不知何處而來的光亮,有的隻是身前與我對麵而視的黑影。

借著這份異常的光亮我才看清對麵穿著奇怪黑色長裙的影子。頭上帶著繡有紫色波浪花紋的寬鬆連衣帽,過大的帽子遮住了那人大半張臉。但僅憑裸露的脖頸和突起的胸部便可以分辨出這是個女人,聲音及難聽在女人。

那人再一次捏開了我的嘴唇不由分說將手中的白色粉末倒進了我的嘴中。那苦楚的粉末刺激著舌頭上的傷口,使本來並無什感覺的舌頭猛的傳來與兒時被村中地痞用利刃劃開傷口撒上各種調料時一般痛楚的感覺。這種不悅的回憶甚至讓我產生了身體也跟著疼了起來的錯覺。

“人類,痛苦需要釋放。積壓隻會讓使你壞掉。”她是想讓我像傻瓜一樣的叫出來嗎?

“多數痛楚我們隻能默默忍受,沒有躲藏和反抗的權力。釋放?對不起我恐怕沒有那種資格。”我竟可以說話了。不過這份喜悅很快便被那女人隨即響起的笑生所驅散,本來就難聽的聲音笑起來毫不悅耳倒還有些驚悚。好在笑聲隻是象征性的轉瞬即逝

“還算有些自知,所選並非太過廉劣。“瞬間覺得那公鴨般的嗓音好聽多了,前提是不要笑。

“本以為幽冥地府應是黑暗擁擠之地,未想光芒比人間還要耀眼。”不知覺的發出了讚歎,要是提前知道就早點來這裏了也不用經曆那麼多苦難。

“幽冥地府?人類這裏仍是汝所說的人間。被烈火摧殘過的枯枝無法承受太大的重量而斷裂了。”說著那女人又一次象征性的笑了兩聲“恭喜,汝活了下來。“這句話深深的戳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