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懷抱長劍的小人(1 / 2)

夜晚,星芒點點,月影婆娑,照得天空蒙蒙亮,一輪娥眉月斜斜掛於東麵的天空,偶有雲絲撫過,顯得靜謐安寧。而這街道上在這個時候除了巡邏的衛兵還沒閉眼,伴著淺淺的腳步聲,整座城都沉入了夢鄉。

月光照耀下的輝光城是熟睡了,月光照不到的輝光城卻正活躍著呢,誰家的影子,哪家的黑拳,人倒地的聲音並不會比老鼠碰到一隻茶杯的聲音大多少,在這樣的夜晚,在輝光城的夜晚。

王宮中並沒有太多的月光,也沒有太多的聲音,遍地的光石將整個王宮都籠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如同披上了一層淺淺的薄紗。相對於整個輝光城來說,王宮裏實在敞亮得多,也安靜得多。

就在這樣亮如白晝的王宮中,卻有一處沒有任何光亮,就在國王的寢宮後,一件不大的木屋,周圍散亂著幾棵竹子,爬山虎爬滿了東麵的牆,顯得有些荒蕪。王宮是輝光城中的皓月,而國王的寢宮則是王宮中的皓月,這白天晚上的區別就隻是天上的太陽和月亮的區別。

可這木屋仿佛在月亮的背後,沒有光可以到達,沒有人可以看見,就孤零零的在哪裏,拒絕著一切,又仿佛吞噬著一切。整間屋子隻有一門一窗而已,窗口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黑著的,至於門就更是從來沒有打開過,或者沒有人看到它打開過。

知道這間屋子存在的人,不會想去靠近它,不知道的就更不會靠近它。

可是今晚這屋子的窗子卻亮了起來,透過窗布的淡淡燭光,還能看到燭芯上的火焰規律的跳動。木門還是沒有開,但地上淡淡的灰跡顯示著今晚有客人的到來。

在某些人看來,這一亮,就像給王宮中放了一把火,沒有煙,沒有柴,可半邊天都燒紅了。可國王陛下沒有發話,他們也不能夠做什麼,也做不了什麼。

今晚,國王陛下睡得很早,這一睡,很多人卻睡不著了,這些人包括國王陛下都知道,今晚的事才剛剛開始。

屋中,靠門的這一邊延伸過去一張褐色長木桌,桌麵上堆滿了山珍海味,隻是粗糙的桌麵與盛菜的玉器並不相匹配。桌旁隻有兩張椅子,都坐著人,一個人坐這頭,一個人坐另一頭。

坐靠門這一邊的人,一襲白衣,在燭光下顯得有些昏黃,正在大快朵頤,麵前滿滿一堆,吃的不亦樂乎。左手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繈褓,裏麵是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正在安靜熟睡。

桌的另一頭,一身黑衣,瘦瘦小小的身子縮在對他來說有些大的椅子上,懷中抱著一把劍,劍不長,恰好被抱在懷裏而不顯長短。一張臉側對著燭光,把自己的半張臉藏在自己的陰影中,剩下的半張臉看上去,輪廓瘦削,膚色蒼白,很年輕,眼瞼微垂,神情落寞,不說話。

等桌對麵的白衣人酒足飯飽,順便從桌上摘下一根木芯剔著牙,懶懶地半躺在木椅上,沒什麼樣子,黑衣人沒有飯菜沒有動一下,人也沒有動一下,兩人都沒有開口。

倒是桌上的嬰兒似乎有些醒了,淺淺的眉間稍稍皺了一下,嘴裏發出一聲夢囈,算是打破了這桌的沉默。白衣人聽到後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端正了身子,五指流轉,微光一閃,小嬰兒又沉沉地睡去。

“這就是你進城的目的?”黑衣人稍顯稚嫩的聲音率先發問,不帶任何情緒。

“對,”白衣人回答道,又想了想,“大概吧”

“這是秦家的那個孩子?”黑衣人又問道

白衣人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隻是眼睛往外暼了一下。

“既然目的達到了,那你應該出城了。”

白衣人還是沒有回答。

“這孩子有點意思,但我不管你們什麼意思,都不要觸及到我的底線。”黑衣人的聲音加重了幾分。

“那什麼是你的底線?”白衣人終於不再沉默,眼神收了回來,盯著桌子另一頭,悠悠地說道。

“別殺人。”黑衣人說完,腦袋往椅背靠了靠,神情顯得更加落寞。

“這城裏每天死這麼多人,還在乎我殺幾個?”白衣人笑道。

“有些人行,有些人不行。”

“哪些人行,哪些人不行?”

“誰都行,你不行。”

“好”,沉默良久,白衣人給出了回複。他一向不喜歡做改變,所以這次就交給別人做決定。

白衣人將椅子向後退一些,慢慢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木門伴著年久的木軸發出的吱呀聲緩緩打開。桌上的嬰兒也慢慢漂浮起來,一前一後,跟著出了門,沒有一絲多餘的晃動,就像母親的懷抱一樣安適。

白衣人踏出木屋的第一步,不是落在屋前滿是青苔的石板上,而是城東的大門前的石路上。麵前是高大的城牆和城門,城牆上隱有光照和人聲,是守城的衛兵。城牆下,巨大的城門前,站著一個藍布衣老頭,雙手負背,佝僂著在那,似是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