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十年生死兩茫茫(1 / 3)

陰冷的北風從最北的雲陽國吹向最南的煙國,夾雜著綿綿的細雨和絲絲的哀愁。沒有皚皚的白雪,樹木也還是鬱鬱蔥蔥,廊前的水榭處開著聖潔的水仙,一朵朵嬌豔欲滴閃動著嫩黃的花蕊,空氣中還彌漫著沁人心脾的花香,南國的冬天卻並未讓人感覺溫暖一些。清晨的一場小雨順延著青白的磚瓦滴落到窗簷,滴滴答答的聲音並未影響到屋內彈琴人的心情。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屋內人輕輕的哼著蘇軾用來悼念亡妻的詞,每一個字都飽含了哀傷。她的手並不纖細修長,細看之下虎口還有厚厚的繭,想是長年練劍所致。

“公子,天冷了。”小桃一邊說一邊為彈琴的人披了一件薄衫。明明是唇紅齒白、巧笑嫣然的二八佳人,丫環卻偏要稱呼她為公子,而她仿佛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稱呼,站起身,緩步來到窗台邊向北望去,問道:“你說北邊開始下雪了嗎?”

小桃點點頭,答道:“該下了。”

是啊,該下了。明年春天,就可以一睹那北國風光了。

“一縷孤魂源世外,此間真名為花梨”說的正是她穿越到了這個時代。她本是雲陽國左相家的嫡出小姐,隻因十年前父親被人陷害勾結兵部尚書司徒淩雲參與二皇子謀權篡位一事而流落別國。尚書家的二公子司徒宇當時正領兵在外,手握十萬兵馬,皇上恐造成兵變,派人以尚書夫人病重為由遣司徒宇回京探望,妄圖一網打盡。孰料司徒宇半路便獲取消息,帶領五十心腹轉道東城門劫獄,逃到半路卻遭到禦林軍奮力追捕,隻救出左相家四歲的小姐花梨,其餘人等全部葬身箭海……

而後司徒宇便帶著花梨和剩下的幾個心腹一路逃竄到了最南的煙國。才到煙國花梨便生了一場重病,於是才有機會讓異世之魂進駐這個身體。所以關於雲陽的記憶,現在的花梨一無所有,一切都是司徒宇告訴她的,還為她改名花若榆,希望她能做一顆堅忍不拔的榆樹。

至於仇人是誰,司徒宇沒有告訴她,隻說待她有了足夠的能力以後自然會告訴她。

十年來,司徒宇教授她各種技能,從大家閨秀所必須要學習的琴棋書畫到青樓女子的搔首弄姿,到市井小民的醫術、賭術,甚至武術,隻要能與複仇沾上邊的,都要她學習,她也從不抱怨,從小就知道自己身上所肩負的血海深仇,就這樣過了十年。

明天六月就是花若榆的及笄禮,所以這個冬天就會啟程到雲陽,準備複仇的一切。

花若榆換了一身男裝,來到司徒宇所居住的小院請安。

“先生,若榆來請安了。”花若榆對著坐在太師椅上假寐的男子尊敬地行了一個禮。司徒宇從不允許她稱呼他師傅或者義父,隻說叫“先生”即可。

他並未睜開眼,隻用鼻腔輕輕的回答了一個“嗯”,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花若榆抬頭看他,還是十年前的那副樣子,雋秀溫婉的臉,薄唇輕抿,一雙劍眉微微地皺著,月白色的長衫緊貼著他的身體,歲月似乎並為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一點也看不出他出身軍中。心裏對他也愈加崇敬,不僅因為他的養育之恩,更因身負同樣的血海深仇,同是天涯淪落人。

“你準備好了嗎?”半晌,司徒宇才重新開口,但卻依舊閉著眼睛。

“妥。”花若榆點頭。

司徒宇揮揮手,示意她離去,她便半句不提早已準備好詢問啟程的話語,提起步子往回走,隻因她了解他。走到門口果然幽幽飄來司徒宇的話語:“一個時辰後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