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那邊屋子響起平穩的呼吸聲,最難睡著的二虎也進入了夢鄉,卻聽見稻草窸窣聲響,有人悄悄下床,房門吱扭一聲響,小喬坐起來輕喊。
“大牛哥?”
那邊大牛頓了頓,“小喬,你、你怎麼還不睡著?”
“你為什麼不睡?”
“睡不著!”
“你去哪裏?我也去,我有話跟你說!”
“好,出來!”
小喬想翻身起來,發覺動不了,汪浩哲一手按住她,“外邊冷,有什麼話進來說!”
“哥你沒睡著?”
忽想起現在有棉被了,又有火爐,屋裏很暖和,白天汪浩哲也能睡好長一覺,晚上肯定就睡得淺,她這樣近在身旁輕喊著說話,是會吵醒他的。
汪浩哲微歎口氣,“小喬,你再這樣有事不跟我說……”
“我怕哥哥擔心,對傷病不好!”
“我看你是想讓哥哥急死,或者氣死,沒有哥哥,你可以隨意了!”
小喬隻好又道歉,汪浩哲雖然生氣,卻也料到能讓小喬半夜睡不著覺的一定不是小事情,無心再責怪她,摧促道,“開門讓大牛進來,不要點燈,免得驚醒他們!”
“沒事,他們睡著了就一覺到天亮的,這事還非得點燈說不可!”
小喬開門放大牛進來,和他一起把汪浩哲扶起靠床頭坐著,小喬看看他們兩個,覺得也不必多說什麼,直接爬上床去枕上翻外衣,從兜裏掏出那張畫像,展開來讓他們傳看,兩個大男孩都驚呆了,好天半,大牛才結巴道。
“小、小、小喬!這是我那晚從城門撕回來的?怎、怎的這麼像阿浩啊?”
小喬眼珠子轉動著,“我也覺得太像哥哥了,可是這是逃犯對吧?怎麼可能是我哥哥呢?”
大牛靜默了一下,然後猛點頭,“對對!不可能是阿浩!一定是相像的人,看這人臉比阿浩圓,好像大了好幾歲呢……他穿衣打扮像是有錢的貴公子,阿浩是我們家表親,我們鄉下貧窮人家,哪裏能攀上貴公子?”
小喬看著汪浩哲,“哥,你說呢?”
汪浩哲撫著那副畫像,眼神閃爍不定,“我倒覺得,這個人就是我……”
“哥哥,他是犯了大罪的欽犯!不是你!可是你們長得太像了,官府的人在緝拿他,如果讓他們知道你在這裏,會連累到大牛哥一家人!”
汪浩哲眼神變得迷茫,“可是他到底犯了什麼大罪?小喬,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如果他不是我,你何以會如此緊張?”
“哥,我真的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們兄弟相依為命,被人從渡船上趕下來,我用樹枝拖著你走,走啊走的就暈倒在路上,被梁家老爺爺救了……現今我們住在大牛哥家,看到這張畫像我嚇了一跳,這事若沒有個好辦法應對,不僅僅是我們兄弟倆保不住命,還關係到大牛哥一家,他們一家人何罪之有?隻為好心收留我們兄弟,便要他們受牽連遭罪嗎?”
汪浩哲心疼地看著小喬,伸手把他小小的身子拉進棉被裏蓋好。
“這麼大的事,你不該藏著瞞著不讓哥哥知道……好了,哥哥和大牛商量一下,你躺下睡覺吧!”
小喬撇了撇嘴。真過份,把事情告訴他,直接就讓自己出局了,連參議的資格都沒有嗎?
大牛聽小喬說得如此嚴重,也不免緊張,湊近來問道,“那要怎麼辦啊?”
汪浩哲沉吟著,“以前的事我實在想不起來,眼下出了這樣的情況,真得好生處置我傷愈之後總要走出去,不可能關在屋裏很久,這畫像,也許是我,也許不是,如此相像,難免會被人拿來做文章,小喬說得沒錯,這對你一家不利。但如今已有很多人看過我的臉,若是再讓人看到這副畫,事情就不妙了,唯一的辦法,將我這張臉藏起來,還有,你撕了這張畫像,官府會重新補上,最好不要讓見過我的人見著這副畫……此後小喬不能再跑出去,看見他,別人自然會想到他有個哥哥,我們兄弟倆,越少讓人惦記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