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黑市上,爺就在這裏和以前一樣賣爺的藥丸,然後就見一個頭發花白的糟老頭來到攤位前,笑嗬嗬地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然後問我,‘你自己賣不賣?’”
阿生兩隻胳膊直直地搭在膝蓋上,斜著嘴角一邊回憶一邊說。蘇愚站在他前麵,左右看了看,也搬了塊石頭坐下,兩個人麵對麵坐在黑市的攤位上,顯得有些異類,但沒有人投去過多的目光。
“賣我自己?靠!虧他想得出來!爺的身價能是他一個老不死的能買得起的?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看著都讓人倒胃口。然後他就灰溜溜的走了。”
他沉默了一下,蘇愚看看他,沒有打斷他。
“再後來,每次開市他都會到我攤位前蹲著,弄得都沒顧客敢來買我東西了。”
說到這裏,就沒了後續。蘇愚低著頭接過他的話:“再後來,他買了你所有的東西,讓你答應了他一個要求。從那之後你就再沒來過黑市,而這個你當年拚盡性命得來的攤位,就一直擱置到現在。”
“是啊,他拿走了所有的東西,隻用了一個字來交換,爺他媽居然同意了。真不知道爺當時是怎麼想的,居然被一個老頭給忽悠了。”
“嗬嗬。”蘇愚苦澀一笑,化不開的追憶在胸口暈開。那是一個很好很執著很有意思的老頭,可是被她給弄沒了。
“他說會給我一個家,就這麼一個口頭上的約定,爺就答應要陪伴她女兒一輩子。後來才知道,他的女兒竟然就是你這個愚蠢木訥的小女孩。”
蘇愚隨著他的話,回憶起張啟之還在的日子,仿佛他從來沒有離去過一樣。
思念被壓抑太久、太狠、太深,一旦被挖出來,就是泄洪般的猛烈。
之後阿生的聲音就停了,而蘇愚的回憶也到此為止,不是不想,而是沒有了,在後麵,就沒有了,因為他沒了。
直到黑市上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後逐漸減少,蘇愚才開口:“謝謝,楚青,謝謝你。”
聲音有些沙啞,如同她的神情一樣低落。
“其實,我也想他。”阿生低低地說,隻是這樣有些矯情的話讓他有些不適應,“你不孤獨,你一直有我。”
“嗯。”
又過了許久,阿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他的生物鍾一向很好,很少會有熬夜的情況。
蘇愚見狀,低沉的情緒消散,看了看依然熱鬧的黑市,說:“你先回去吧,我想再看看。”
阿生沒有拒絕,他相信蘇愚的本事,一般的危險根本威脅不到她。
他揉了揉蘇愚的頭頂,這次蘇愚沒有躲,這個動作就像做過無數遍一樣。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一下,是條短信。他看過之後嘁了一下,就沒再管。
見他要走,蘇愚抿抿嘴,說:“阿生,我答應了楚行的第一個條件,不和任何勢力簽約。”
聽到楚行這個名字,阿生皺了皺眉,他從心底裏不喜歡這個人,因為他覺得他很危險。蘇愚不應該和危險的人在一起。
但他已經提醒過蘇愚,而蘇愚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輕易改變。
想了想,他隻說了一句:“嗯,你自己小心就好。”
阿生走後,蘇愚繼續在黑市上穿梭。她不喜歡逛街,但對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是很感興趣的。而且黑市一個月一次,下次來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總之沒有睡意,不如就隨便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