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玉琳在聞玉寧院子裏頭鬧起來的事,孫姨娘自然是知道的,卻沒有去管。
一是好不容易從聞玉寧那裏得了徐珍娘陪嫁庫房裏的鑰匙,她正忙著清點裏頭的財產。
二是她自持心裏有數,聞玉琳去跟聞玉寧鬧,到時候她隻一句:姑娘們都大了,又是主子小姐,我一個姨娘,說不好聽了,是半個奴才,我不過是得了老太太和老爺的恩典,代替太太處理一些家務瑣事就罷了,哪裏敢說小姐們一星半點的不是。
更是在心裏算計著,大姑娘聞玉寧,沉默寡言,針紮了也不會吭一聲,別人就是打她一耳光,她也隻是摸摸臉,可七姑娘聞玉琳,卻驕縱無禮,任性刁蠻,略有不順心,便說打就罵,聞玉寧吃虧,她是樂在心裏的。
卻沒成想,不過一夜的時間,府裏頭竟然變了天。
涼亭裏頭,假山後邊,牆根底下,丫頭媳婦婆子們,都在悄悄的議論。
這個問:“昨天那事你知道不知道?”
那個便說:“怎麼不知道,我又不是眼睛瞎了,耳聾了?”
這樣一開頭,便都興奮地說起來:
“大姑娘真是可憐,堂堂一個嫡出的大小姐,吃的竟然是廚房裏準備是餿飯臭菜,還不如我們這些奴才們……”
“聽說是管理秦嫂子吃酒賭錢,把小姐們月例銀子全都賭光了,才拿些不堪東西來糊弄小姐們。”
“嗨,我平日裏就說你太傻,你還不服氣,我告訴你,如今大家都在說,事情鬧成了這樣,秦嫂子把錢賭光了給小姐們做餿飯,她自己膽大包天,是其一;孫姨娘管家不利,治家不嚴,是其二,不然,怎麼容一個奴才這般作踐玉人兒似的主子小姐們。”
孫姨娘躲在一旁,氣的一個仰倒,險些背過氣去。
宋嬤嬤也氣的臉發青,立時就要衝出去,想把這幾個長嘴多舌的丫頭,狠狠打一頓,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背後議論姨娘的不是。
孫姨娘將她瞪一眼,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
宋嬤嬤便諾諾地退下去。身後跟著的丫頭們,也個個屏氣凝神,不敢作聲。
好半晌,孫姨娘仍舊不言語,等那些丫頭都散了,才冷笑了一聲:“咱們的大姑娘,可真讓我大開眼界啊,竟懂得一石二鳥,隔山打虎了。”
利用聞玉琳那個潑辣貨,把這件事捅破天的鬧,即壞了聞玉琳自己的名聲,也汙了她一貫治家嚴謹,賢良溫厚的美名。
宋嬤嬤也說:“姨娘,這大姑娘果然是應了那句話,不叫的狗,才偷偷咬人呢,姨娘,難道就這樣算了,由著這賤丫頭壞了姨娘的名聲?”
孫姨娘輕笑一聲,目光漸漸變得陰冷:“當然不。”
她領著人,慢悠悠的在園子裏頭走著,一路瞧著這院子裏頭錯落有致的景色,最後站到了碧波湖邊上,沉沉地看著碧波蕩漾的湖水,還有遠處的那一片隨風搖擺的蘆葦蕩,她眼神慢慢變得歡愉起來,那小賤人不過是秋後的螞蚱,看她還能蹦躂幾天。
且不說孫姨娘這裏如何算計。
……
東府裏頭,老太太的榮喜堂,聞家三房的太太小姐們都聚在一起給老太太請安,屋子裏頭熱熱鬧鬧的,一片歡聲笑語。
赫赫揚揚數百世家的輔國公府,世襲下來已經是第五代,老國公請了聖旨,將世襲的爵位,傳給了亡妻所生的嫡長子聞粟之後,便分了家,領著自己的幾個姨娘和姨娘生的庶出兒女們,住在京郊外一處景色宜人的莊子裏,平日要沒有過年祭祖等要緊的大事,老國公根本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