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被他扯著走開,腦袋一搖晃,人又陷入漿糊狀態,她下意識地回頭看慶王,看到他顯得略為青白的臉色,嘴裏忍不住說道。
“慶王哥哥,你若有好的補品,自己好好補補吧,世間萬物,隻自家身體是最真最值得愛惜的,要多多保重啊!”
明珠說完這些話,心裏就湧起那麼一股傷情思緒來,明明知道那份情思不屬於自己,仍是悶悶不樂,上了車輦端坐不語。
安王隨後跟上來,稍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照他的理解,明珠在慶王麵前總也該流那麼一兩滴眼淚才算,沒想到她竟顯得十分平淡。
有點看不懂,傳言這女子聰慧無比,著實琢磨不透她。
車輦從慶王麵前馳過,騰起一股淡淡的灰塵,慶王挺直身子,負手而立,目送明珠的車輦漸行漸遠,俊美的臉上傾刻褪盡溫柔,覆上一層冷魅之色。
故意等在宮門側邊,想送安王妃補藥隻是個借口,他其實想做一番試探。
皇上下旨召回安王,隻說是老太後身體不好,想見安王一麵,但他卻隱隱感到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當初母後費了一番心機才將安王遣去封地,如今他還是回來了,不僅僅隻為探望老太後,聖旨上說得明白:皇祖母年邁,當盡心盡孝,承歡膝下……就是說老太後不死,安王就不會離開帝京。
這樣一來,皇上麵前又多一位優秀能幹的皇子與自己爭寵。
安王未回來之前,他有足夠的信心與太子相抗衡,兩人明裏暗裏比才幹,爭業績,父皇十分欣賞他處理政務的能力,有時在朝堂上甚至還當著太子和百官的麵誇讚自己。而今安王回京,不管父皇會否安排安王管理政務,無疑他都是站在太子那邊的,安王的才幹如何慶王不是很清楚,但安王因為是皇太後帶大的緣故,皇上對他額外縱容寵愛這個卻是眾所周知、不容置疑的。
生母冊封為後,他越來越得父皇寵信和關心,但仍然不能超越安王,他明白在父皇心目中,他和安王始終在一個水平線上。
他不滿足於這樣,他起先隻是想超越安王,而今他完全相信了母後的話,毅然絕然地決定超越並取代太子!
沒錯,當初太子之所以成為太子,因為他是皇後所生,是長子,但如今自己的母親也是皇後了,長子又如何?如果那一個長子沒有了,自己不就成為長子了嗎?
安王仗著太後撐腰,甫一回來就娶了董明珠,給自己一個如此沉重的打擊,奪妻之恨啊,孰可忍孰不可忍!
明珠剛才的表現,是在意自己的,她並不願意嫁給安王,而安王那樣粗暴地拽著她走開,先前的恩愛樣子,明顯是個假像。
等著吧,一切都可以改變,屬於他的,終將會還回來!
晃動的車輦內,明珠垂眸而坐,安王想著什麼事情,陷入沉思,忽然發覺胸口壓上了什麼東西,一低頭下巴就被明珠頭上的金釵劃拉了一下,原來明珠實在撐不住,腦袋一歪靠在安王胸口睡著了。
安王想把她推開貼近車壁,無奈她倒是會打算得很,剛想睡覺時就擠靠過來,大半個身子都倚著他,她自己那邊的座位倒空出一大截,要把她放倒過去勢必讓她折了身子,到時又磕著哪裏卻又不好了,見她睡得沉實,一副乖巧孩子相,不忍弄醒她,隻好就這麼擁著,由她睡一會吧。
那股特殊香味此時倒是任他聞著了,心中想著事情,卻又忘了去追究這香氣到底在哪裏聞過,安王背靠座椅閉目養神,一不小心失去意識,竟跟著明珠去見了周公。
車輦在安王府大門前台階下略略停一停,福至報了聲回府,見安王沒有下車的意思,便引了車輦直接繞往邊角門,小銅門大開,車輦長驅直入,到了二門前,在這裏是一定要下車的,車內卻還是毫無動靜,福至又高聲報了一聲回府,仍不見安王和王妃下車,心道不妙,忙和荊風一起上來捺起車簾,隻看了一眼又趕緊放下,兩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麼辦好車內一雙新人相擁著,明顯睡得香甜,誰敢驚擾?
正想著要不要再喊一聲,此時王府大總管張忠走了過來,見王爺入宮車輦停在二門,一眾侍衛侍從著了定身術般杵在那裏一動不動,不免驚奇,遠遠地招手喊。
“荊侍衛!”
張忠這一聲不大不小的喊聲卻傳進車輦內,驚醒了安王,他立即發覺車輦已停,想是回到了王府,趕緊推開明珠。
“王妃醒來!”
明珠揉揉眼睛,打了個嗬欠:“這是到哪裏了?”
安王看一眼她那嬌慵模樣,想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受了她的影響,在晃動不停的車輦裏都能沉睡不醒,不免咬了牙,自顧自地下車去,留明珠一人坐在車上發呆,好似沒完全清醒過來,待得總管張忠喚過侍女,才扶了她下車,緩步進入二門院中。
侍衛荊風和安王貼身侍從福至卻在後麵擠眉弄眼,隨隊的侍衛侍從們更是偷笑了好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