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武東一顫。
他見趙慕聽了何蓉雨適才的話,那雙本來微閉的雙眸突然一動,整個人陡然間散發出一股炙熱無匹的淩厲氣息。這種氣息撲麵而來,咄咄逼人,仿佛夏空烈烈之光耀照的熱油,僅僅一個火星,便會迸發出衝天漫漫之火焰,心下不由暗暗吃驚不已。
本是同門人!
何故來相煎!
趙慕強壓著心中因委屈而暴起的憤怒,盡管此時他仍閉著眼睛,卻能感覺到二師弟曲武東向小師妹何蓉雨靠近了一步。“唉,這個二師弟!放心,我不會傷害小師妹。”
他心下長長歎息一聲,暗自搖了搖頭,已對這個頭腦聰明長相俊美的二師弟極度不滿。
要知曲武東盡管是靈鶴山派的二弟子,其實按實際年齡來說,卻比趙慕大了五歲有餘。
當年何正氣下山遊曆天下,偶然遇見在大廟集會行乞的曲武東,因見他雖然滿身汙穢,但雙眸中卻精光隱隱,愛才之餘,便將他帶回了靈鶴山,考慮到趙慕已是自己收下的大弟子,自己獨生愛女何蓉雨還未真正習武修煉,所以便將其列為二弟子。
“掌門之位!”
曲武東聽何蓉雨這樣說道,之所以吃驚,倒不是因為師父要將靈鶴山派掌門的位置傳給趙慕,而是因為聽到師父還要把何蓉雨嫁給趙慕,這可是他曾經料想過但卻不敢往深處想的事。如果真是這樣,自己該怎麼辦呢?曲武東突然緊張的渾身是汗。
世間最難預料的總是情愛之事,因為在情愛麵前,並非與金錢、地位、權勢絕對相關。
“我該怎辦?”
曲武東暗道:“娶了何蓉雨,掌門之位便脫不掉。哼,我不能讓我的心思白白浪費掉。”
他向前幾步。
他目露凶光。
“哦,火氣!”
趙慕盡管仍微閉著雙眸,但曲武東的一舉一動仍逃不過他敏銳的感覺。要打架麼?他抿了抿嘴,將胸間怒火強行壓住,盡管他骨子裏滿是驕傲,但同樣更有沉穩凝練。
先前師父離開,再到小師妹何蓉雨躍下青石,他已料到這個被驕縱慣了的小師妹又要攪纏自己修煉武功。趙慕不想理會何蓉雨的嘻嘻調鬧,也是因為昨夜看到的一幕已然浮現在他腦海,所以,他選擇沉默,下決心以靜製動,以默然用功化解攪纏。
鴉知反哺,羊知跪乳,何況一個身陷狼群的孤兒,不但被師父救下,而且還被養大了!
“這小師妹!”
趙慕對師父師母的含辛養育總懷有深深的感恩之情,因此他常常在午夜夢回之時提醒自己,自己在師父師母關愛下長大,已經每時每刻都分剝了原本屬於小師妹何蓉雨應得的愛。她生氣吃醋,不理解父母親對一個沒有血緣的兄長好,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趙慕暗歎著。
不過,他適才聽何蓉雨說師父打算將靈鶴山派的掌門之位傳給自己,還有意把她嫁給自己,心下仍舊是一震。這怎麼可以呢?小師妹已屬二師弟,看來師父師母不知?
“這該怎辦?”
趙慕歎息著。
他緩緩睜開眼,見小師妹何蓉雨已哭紅了眼,一副梨花帶雨受盡天下委屈的模樣,而二師弟曲武東則是虎黑著臉,盯著自己,滿臉戒備,隻有不明所以的小師弟餘傲笑,一臉驚詫的呆呆的樣子。躍下青石,不知為何,趙慕心下湧上陣陣煩躁,那雙本是交疊在一起的手,不覺間攥地很緊,一種想狠狠揍人的衝動翻湧鼓蕩不已。
無意煩惱事!
煩惱來尋門!
趙慕歎息一聲,心道:“這件事一定要找師父師娘說清楚......可是,師父師娘並沒當著自己的麵許諾什麼,自己又從何開口!”他越想越覺煩亂,哪還能靜心修煉,心下翻卷尋思著要對小師妹何蓉雨、二師弟曲武東說點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要作甚?”
曲武東見趙慕一躍而下,一雙電目掃視了自己和小師妹、小師弟一圈,不由心下一凜,暗道:“真要動武啦?難道他被小師妹一席話激怒啦!唉,我本想等三大正教優秀弟子第二輪回的比賽結束,先尋個機會向心腸軟的師娘透個風,再看看可否向心情放鬆的師父提一提,卻沒想到如今這層窗戶紙先被小師妹向大師哥捅破了。”
“要沉住氣!”
曲武東緩緩向後退了幾步,看趙慕時,已然將適才目中之凶光收回,他自知不是對手。
“嘿,穩住。”
曲武東知道趙慕即使是生了天大的氣,也斷然不會向同門師兄師妹出手,卻還是上前故作驚慌地牽著何蓉雨的手後退一步,大聲道:“大師哥,不打算繼續修煉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