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秋意漸漸襲來。
九陰山上種著的那潔白的花又開了,隻一日,那花便又會謝掉。我認識那有著潔白花瓣的花,那花的名字叫木槿花,這花的名字好像是由一位書生告訴我的,但是,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位書生是誰了。那個一襲青衫的人總在我的夢中出現,可是,每一次,我都看不到他的臉,每一次從夢中醒來後,我就會忘了他是誰。
白色的落瓣鋪滿了九陰山來時的路,像極了下了一場潔白的雪。微風輕輕的吹過,那滿地的落瓣便隨著風飄到空中,像極了當年的某個場景。我站在這滿地的白色落瓣中,依稀想起當年好像也是這麼一個場景,一位一襲青衫的男子順手從路邊摘過一朵白色的花別在我的發髻後麵。他告訴我說這是木槿花。他告訴我說木槿花每朵花隻開一天。他告訴我說木槿花始終沒有你美麗。可是,我卻記不起這個在我夢中出現,告訴我什麼是木槿花的青衫男子是誰。
九陰山是一個修行的好地方,自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一直呆在九陰山上。隻是,我總是感覺在來九陰山之前我還有一段記憶,是那樣模糊,那段記憶一定和那個書生有關。隻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那段記憶,就像是被封印了一般。有一次,我去找師父想要問問我想不起來的事情是什麼,隻是那一次師父不在。
師父是一位得道高人,也是九陰山的掌門人。九陰山並不是師父創建的,但九陰山卻是師父手中發揚光大的。所以九陰山的弟子一屆比一屆多,九陰山眾多弟子中,我是唯一的一位女弟子。說我是唯一的一位女弟子其實也不怎麼恰當,因為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狐,一隻修行了許久的靈狐。九陰山是最靠近西天的地方,師父說我在去九陰山之前我是跟在佛身邊修行的。師父還說我跟在佛身邊的時候佛給我取的名字叫九尾。
師父說的這些,我都沒什麼印象。說到九尾這個名字,我依稀想起一些事情。依稀記得那是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裏,有一個人對我說:“九尾,為了我保持人形好嗎?”那個人的聲音很好聽,就像春風吹過你的心上,那聲音使你久久不能忘懷,可是,我卻忘記了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了。隻是依稀記得,那聲音的主人對我好像很重要。
春去夏來,夏去秋來,秋去冬來,冬去春來。年複一年,日複一日,我就這麼在九陰山呆著,呆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忘記了我在九陰山上呆了多久了。看著九陰山上的弟子一屆又一屆的進來,一個又一個的成仙成佛,我始終都沒能成仙成佛。於是,我便喜歡上了九陰山上種滿木槿花的那個地方。有的弟子還以為我是因為許久都未能成仙成佛而不開心,去到那裏發泄心情,於是某一日,有一位弟子找到我說:“九尾師姐,師父說過,不能成仙成佛是因為心中有執念,若能放下心中的執念,有朝一日,你也可以成仙成佛的。”
是的,師父曾經說過若是能放下心中的執念,有朝一日我們都能成仙成佛。我的執念是什麼呢?或許是經常在我夢中出現的那個青衫男子。夢中的場景已由春日變成冬日了,夢中男子的麵容比以往要清晰了一些,隻是依舊模糊。我很想去找師父問個明白,隻是師父出去雲遊還沒有回來。我問過九陰山的很多弟子,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師父去了哪裏。
又是一年十月,離師父出去雲遊已經很久很久了,白色的木槿花依舊是開了又謝,謝了又開。花開花落像是掉進了無盡的輪回。我站在這白色的落瓣裏,想起了這樣一個場景。一位身穿青色長衫的書生抱住他懷中的白衣女子對她說:“九尾,嫁給我好嗎?讓我保護你一生一世。”那白衣女子在他的懷中嫣然一笑,緩緩的說:“讓我嫁給你,你們慕家就無後了。”書生癡癡的一笑對著那白衣女子道:“沒關係,由你給我生一堆小狐狸也不錯。”……
思白,慕思白。這個名字突然劃過我的腦海,是那樣的熟悉。這個名字路經我的心上像是有千斤重,壓在我的心上,惹得我的心口一陣疼痛。我捂著胸口回到了自己的閨房中,心口依然在疼痛著,那個叫慕思白的青衫書生好像對我很重要,可是,我卻記不起來他是誰了。
在外雲遊許久的師父終於回來了,於是,我去問師父那個叫慕思白的人是誰。師父先是一愣,將口中的茶水盡數噴了出來,師父抬頭看著我,他的眸子中滿是驚訝,半響,師父才緩緩地說:“九尾,你還記得慕思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