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第三闋 獻瑞香令(一)(1 / 2)

蕾兒自長春宮回來,道:“娘娘,這可是什麼香?也太香了,奴婢捧了賀禮去,在宮外就聞到了,隻進去了片刻,便沾了一身香來,這一路回來,都還沒散。”

滿室香濃,卻並不濁烈,這香濃重如此,竟又這般清冽,聞之隻覺肺腑之間如洗。

宛襄道:“既然知道帶了這一身香回來,還不換了衣服再進來,不知道娘娘最厭熏香嗎?”

蕾兒聞言恍然驚慌道:“娘娘恕罪,奴婢一時好奇忘了娘娘的忌諱了,奴婢這就下去換掉!”

未見其人,隻這熏香,已是驚豔六宮。

深夏時分,梳蟬親手種的佛手花已開的絢麗,花氣深濃,午**暖,更是香醉了滿庭滿室,和著這香,梳蟬午睡起得遲了,神思懶懶,宮人在池畔湖石上鋪了細絨墊子,梳蟬便坐在池畔看池中金魚,一直看到入了夜。

星河淡淡,月色如釀。

中然走到庭中,便見月色之下,花籬旁掛著一盞宮紗燈,梳蟬衣袖褪在手肘處,正在摘佛手花。

聽得身後聲響,梳蟬回身見了中然,嫣然拜道:“臣妾見過皇上。”

“都這樣晚了,你還沒有歇息。”

“臣妾在摘花,晾幹之後就可以釀佛手酒了。”

“又是為心誠?”

“臣妾如今能為二哥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中然聞言一歎,梳蟬不易察覺的放下了衣袖,掩了一段玉輝酥臂,中然便有些赧然,別過眼去,見了那佛手花,笑道:“這花氣當真清婉。”

梳蟬笑道:“皇上若喜歡,待晾幹了,也可放些在香囊中。”

梳蟬隻是無心,然而話一出口,兩人竟是都會想起那一個鴛鴦香囊,終於未繡成,終於未送出,中然至今也仍不知那香囊中藏了什麼。

梳蟬輕聲一歎,笑道:‘明日就是婚期了,皇上還是回宮歇息吧。”

中然一歎,竟有淒寞之意,道:“我想在這裏多留會,好嗎?”

梳蟬道:“皇上不用陪著秦修容嗎?”

中然聞言一怔,寂然道:“那你好好歇著,我先走了。”

“皇上——”

中然回身,梳蟬道:“臣妾為皇上煮一壺佛手茶吧。”

中然一笑,道:“有勞皇後了。”

月夜夏庭,梳蟬煮一壺佛手茶,茶香漸漸勝了花香。

“若能一直如此,靜靜看你煮茶——”

中然一歎,未完這話,梳蟬笑道:“皇上若喜歡這茶,又有何難?”

中然看著梳蟬,難掩憂悲,歎道:“你便不憂心嗎?”

“不過**又多一位姐妹——嬪妃罷了,臣妾為何要憂心?”

中然苦笑道:“是啊,一位嬪妃罷了,隻是我們這許多年難處太多了,難得到今日,還有那麼多讓人傷心之處,或許是我太過憂心了。”

梳蟬一歎,他們之間的確是難得到今日,更有彼此心知卻不能明說的,絲毫的動蕩或許都是過不去的劫難。

“再難也過得去的。”

梳蟬為中然斟一杯茶,中然接過,看著杯中之茶,歎道:“當年至今,都是難處,我都已慣了,隻怕會再有事叫你委屈。”

“即便委屈,也是臣妾身為皇後,在所難免,這許多年來,臣妾都已不在乎了,皇上如今又何必傷懷?”

中然搖首笑道:“豈會是如今才傷懷?你究竟何時才會明白?”

梳蟬垂首,終於還是避開了中然的眼睛,不敢相視。

佛手花畔一壺佛手清茶,清如琥珀,濃如酒味。

後日一早,宮中諸位嬪妃便都來皇**中拜見,說及此香,都是稱奇,這數月之間便被宮人紛紛私議的安國公主,更不免為人揣摩究竟是怎樣一位佳人。

眾人議論許久,又說及昨夜公主新婚,而秦修容竟還著人去請中然,眾人都笑道荑充容尚未如此,秦修容此舉未免太過刁鑽可笑,眾人說著,宮人終於來報睦妃求見,眾人不由都停了言笑。

梳蟬道:“請進來吧。”

宮人簇擁之下,這位安國公主終於露麵。

因是新嫁,睦妃卻是身著一身殷紅芍藥雲綃百合裙,挽著菱紫綴蓮珠柔紗帶,縷鹿髻上平插一支伽楠香嵌銀珠簪子與一支水玉蘭花簪,斜簪一朵綴水晶流蘇芍藥花。

睦妃盈盈拜道:“臣妾見過皇後娘娘。”

聲如清泉,卻微有輕顫,似有些緊張,行禮之後起身,看向梳蟬,恬恬淺笑,羞意娟好。

眾人心上都是一鬆,雖然是個美人,卻是個清顏淡秀的水樣佳人,雖貴為一國公主,卻有些相似席婕妤初入宮時的楚楚,叫人難生忌憚。

林賢妃與睦妃行了平禮,朱修儀等人拜見過睦妃,眼見朱修儀等人麵上漸有輕色,梳蟬心上淡冷一笑,睦妃雖然容顏並不出眾,然鬢上裙上細微之處的極致,怎會是無心而可小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