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蟬微微發抖,剛要開口,薛離卻將她抱的更緊,笑道:“等我終於趕回上京的時候,我的孩子已經死了!我的皇後也險些死在山中!”
薛離低低一歎,道:“所以我絕不能再愛你了,我身為男子,身為一國之君,當心懷天下,怎麼能為了一個女子如此迷失心智?家國天下,我曾為你險些喪命在皇儲之爭之中,更為你失去了我第一個孩子,也險些失去了我的皇後,就決不能再為你失了天下!”
雪片飄落在眼睫之上,梳蟬緩緩閉上了眼睛,她知道薛離愛她,一再的忍讓她,然而他既已說出家國天下四字,事到如今,他隻怕也絕不會舍不得她死!
更何況錦繡江山盡收眼中,而牽著他的心擋著他的路的人,一直是她。
“薛離——”
薛離一笑,低首看她,眸光之深,難以捉摸。
梳蟬被這樣的眼神看的更是不安,道:“其實那晚並不是我叫子楝——”
薛離卻如未聞,忽然拉住梳蟬的手向前走,薛離走得很快,梳蟬隻能踉蹌跟著,薛離終於停下時,梳蟬卻見眼前竟是廳堂,薛離推開門,兩人進了屋,薛離便放了她的手。
這竟是個宴會。
明日攻城,今夜在這賀家大廳設下的酒宴,滿屋的將領。
薛離到了正位上坐下,便有人笑道:“陛下,這是——”
薛離笑道:“這就是戚國葉皇後!”
大廳之中本就設的是酒宴,一片歡騰,而眾人聽聞此言,更是一瞬如沸。
梳蟬站在大廳中央,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她,那些刺目的眼神,鄙薄或是驚奇,卻是全都不懷好意,笑語之中全是不堪入耳。
梳蟬看著薛離,那一瞬的難以置信之後竟不是驚怒,隻覺身上失了力氣,唇邊盡是苦味。
梳蟬早已慣了高高在上,慣了過人一等,此刻卻是淪為所有人的笑柄。
安國國君嚴旻更是放肆的看著梳蟬,醉笑道:“天下無雙的葉皇後!朕今日算是見識了!”
眾人哄笑,梳蟬卻隻能站在大廳中央,因為身後已有兩個甲兵阻攔住退路。
眾人笑論過後便都各自飲酒談笑,似乎都已將她遺忘,可是梳蟬知道,所有人其實仍都在看著她。
薛離竟會如此待她,梳蟬隻覺眼中似乎有淚,卻要因心上的冷而凝結成冰了。
嚴旻一直看著梳蟬,更醉之時忽然起身,搖晃著向梳蟬走來,笑道:“不知葉皇後可否也入朕的帳內,一夜桃花風露——”
眾人再次哄笑,薛離也笑了。
嚴旻越走越近,梳蟬卻是不曾退避,隻靜靜的站著。
嚴旻的手已挑起了梳蟬的發絲,梳蟬的手腕卻忽然被拉住,被用力的拉扯著出了大廳。
風雪迎麵,手腕幾乎被捏碎,梳蟬忽然開始掙紮,拳打腳踢在薛離身上,薛離都似感覺不到。
終於,薛離拉扯的太過用力,梳蟬摔倒在地上,竟是哭了出來,嗚咽的厲害,也就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但薛離知道她一定又在用毒辣的言語罵他,許是因為聽不清,薛離並不生氣,反而笑著看著她。
梳蟬身上裹著白色狐裘,即使倒在雪地上也應該是不冷的,卻是抖得厲害。
許久,薛離俯下身,強硬的掰過她的臉,捏住她的下頜,梳蟬已經不哭了,冷冷的看著他。
“你剛剛再大廳的時候,是想咬舌自盡嗎?怎麼?還真生氣了?”
梳蟬抬首看向薛離,他竟笑得毫不在意。
自最初相識,梳蟬便知道薛離不是良善之人,然而這對她的殘忍是如此的陌生,以至她根本不知如何應付。
“不要你管!”
薛離聽出梳蟬用的竟是負氣的語氣,不由一歎,道:“別慪氣了,溫兒——我的皇後已經知道我找到了你,她的手段比你多,即使遠在上京,也能隨時殺了你,我今晚若不帶你來這宴會,隻怕你都活不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