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一瞬,轉眼之間,中然也經曆太多,朝中安薈王府,梅氏一黨,蘇竟與林朝各自擁兵,中然本是淡泊良善之人,卻已被生生逼著磨出棱角,而這些權臣之中,無傷也是心知,卻是葉家逼他最多。
而這麼多年承中然的恩信,中然卻到底還是在意心誠,隻因中然也是深知,心誠與戚國自始至終就沒有那麼深的忠義羈絆,中然能忍到如今,已是大限了,而心誠這樣的人物,中然又是如何忍下這許多年的?
而隱忍一旦破戒,縱使是中然,也絕不會再溫厚。
無傷心上思轉如痛,深知蟬兒昨夜所說絕不阻攔,未必是盡心真言,怕是隻為探他心思,斟酌再三,無傷終於寫好書信,喚了綠兒進來,道:“你去一趟並州,將這封書信親手交給瓚王。”
綠兒聞言一驚,神色不願,當年蘭棹城一事平息後,再無人敢論及此事,卻是誰都不曾想到,第一個來府中指責無傷的竟是中瑾,這不得勢的王爺卻似乎無意間知道了什麼。
那日中瑾離開後,綠兒在門外守了一夜,無傷卻終究隻作什麼也不曾發生,中瑾依舊閑散而落魄,然而今歲春日之後,中瑾卻是上書請求離開帝台,無傷費盡周章,終於為中瑾求得封地並州,然而中瑾離開時卻都不曾向無傷辭行。
無傷笑道:“去吧。”
綠兒實在不願不舍此時離開,卻不能違抗無傷。
門上忽然急叩,綠兒又隔門道:“大人,張大人剛剛派了人來,說是皇上下旨要搜查丞相府。”
無傷淡笑道:“由他們去吧。”
耳邊聽得鷹揚衛刀戈相撞擊的聲響,搜查之時,便是給了他這位丞相十足的顏麵,亦是一片翻倒呼喝。
綠兒隔門道:“大人,顏統領求見。”
子楝進到屋中,為難道:“大人——”
無傷笑道:“勾結契丹謀反之事,非同小可,本相明白,搜吧。”
子楝環視書房,神色愈加為難,門外的鷹揚衛便要入內,子楝忽然喝道:“都出去!”
鷹揚衛們聞言不由道:“可是——”
子楝怒道:“有什麼事都由本統領一人擔著!”
那幾人不敢再言,退了出去。
無傷笑道:“看來皇上已是決意徹查了。”
子楝道:“大人不必憂心,搜查之事本來該是大理寺的人來,皇上卻特意叫了我來,又叫張大人經手此案,便是還信著大人的,隻是朱大夫舉證鑿鑿,朝中一時眾議難平,皇上才會如此,”又道:“不僅皇上,滿朝其實有幾人能信大人會私通契丹,密謀叛國!”
無傷卻笑道:“你當真這樣想?此案雖交給了張耿,不過是虛晃一招,掩我葉家人的耳目罷了,同是調查此案的還有謝長史,才是要緊,皇上提拔他多年,如今終於有用處,而剛剛看著這陣勢,我終於有些明白當年查抄楊家之時,楊淩之為何要自盡在書房中了。”
子楝聞言一驚,無傷笑道:“你不必擔心,我斷不會如此,因為葉家,還未到末路!”
鷹揚衛去丞相府搜查之時,梳蟬正午睡起來,聽了宮人回報,神色也是沉淡,轉首便見雲葉和蕾兒她們幾個在窗前支了小架子,卻是在用紅泥爐煮梅花豆腐吃,滿室濃香。
梳蟬笑道:“真真是委屈了這紅泥爐。”
雲葉夾了一塊豆腐,對梳蟬笑道:“母後嚐嚐嘛。”
梳蟬笑道:“今日沒看著你,可是一直在偷嘴偷懶?”
雲葉笑道:“雲葉今日一上午都在焚香習字,母後,你聞雲葉身上的蘭花香還未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