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衝道:“是。”
李燕北道:“那麼昨晚上,你為什麼還要把存在庫裏的六十六把鬼頭刀、五十口劍和所有的弓箭全都賣了出去?”
孫衝垂下頭,臉色已變了,他想不到李燕北會這麼快就知道這件事,垂著頭,囁嚅著道:“那票生意的利潤很大,幾乎已經對本對利,而且……”
李燕北冷笑道:“而且生意總歸是生意,是不是?”
孫衝不敢再答腔,頭垂得更低。
李燕北臉上已現出怒容,雙拳握得更緊,忽然又問:“你知不知道買主是誰?”
孫衝遲疑著,搖著頭,眼珠子卻在偷偷的四麵轉動。
這時,他們剛走上路麵很窄的櫻桃斜街,兩旁的店鋪當然還沒有開市。但就在這時,左右兩旁的窄巷中,突然有兩輛烏篷大車衝出來,將他們隔斷在路中間。
接著,車上蓋的烏篷也突然掀起,每輛車上都藏著十來條黑衣大漢,每個人手裏都挽著張強弓,每張弓的弦都已拉滿,箭已在弦。
孫衝剛想衝到車上去,手腳卻已被李燕北的鐵掌扣住。
他臉色立刻慘變,張開嘴,想喊:“不能……”這句話還沒有喊出口來,弓弦已響,亂箭飛蝗般射出。
李燕北沉腰坐馬,反手一掄,竟將孫衝掄了起來,迎上了飛蝗般的亂箭,霎眼間,孫衝的人已被射成個刺猾。
李燕北厲喝一聲,想衝上篷車,誰知前麵的一班弓箭手亂箭射出後,身子立刻伏下,後麵竟赫然還有一班弓箭手。
二十八張強弓的弓弦也已引滿,箭也已在弦,李燕北的身子立刻僵硬。
跟著他的那群人,都已被第三輛大車隔斷在一丈外,他縱然是一身銅筋鐵骨,也萬萬擋不住這一輪又一輪飛蝗般的亂箭!
經過了幾十年的掙紮,數百次艱辛苦戰,到頭來竟還是免不了要落入對頭的陷阱,李燕北眼睛裏血絲滿布,看來也正像是一條已落入獵人陷阱的猛獸。
隻要弓弦再一響,這雄霸一方的京城大豪,也難免要被亂箭穿心。
就在這個時候,左邊的屋簷上,突然響起了一陣極尖銳的風聲。
青光一閃,劃過弓弦。
隻聽“嘣,嘣,嘣……”一連串如珠落玉盤的脆響,二十八張強弓的弓弦,竟同時被一道青光劃斷!接著,又是“錚”的一聲,青光釘在右麵的門板上,竟隻不過是一枚銅錢。
以一枚銅錢,轉瞬間,劃破了二十八張強弓的弓弦,有此功力者,絕對是一名絕世高手,放眼下也找不到幾位來。
李燕北逃得性命,轉頭看去,卻見左麵的屋簷上,站著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不禁愕然。有此絕世武功的,竟是一位如此年幼的少年郎?
那些弓箭手的臉色也全都大變,機會已失,突然全都翻身跳下篷車,竄入了窄巷。
李燕北並沒有追。這些人並不是他的對手,還不配他出手。而且多年前他就已知道,殺戮並不能令人真心對他服從尊敬。
他隻是沉聲道:“各位不妨慢慢走,回去告訴你們的主人,就李燕北今日既然未死,總有一會去找他的!”
左麵的屋簷上,忽然響起了一陣掌聲:“好!好風度,好氣派!果然不愧是仁義滿京華的李燕北。”
李燕北也笑了:“隻可惜仁義滿京華的李燕北,縱然有三頭六臂,也比不上恩公的一枚銅錢!”
這位“恩公”不是別人,正是來到京城的唐修。
唐修微微一笑,自屋簷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