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非涵亦是聽到了,循聲看了過去。待看見人群前端那抹身影時,心中略略頓了一下。

她一身布衣垂首立著,手中緊緊的拽著一個小姑娘,隻不過那身子卻似乎比當初離開王府更顯單薄。宿非彥說早已將她放到了其他的邊遠城鎮,原來是騙他的,當然,這騙與不騙並不重要,他本來就不喜她,又何況是那麼一個不甘寂寞的女人。想必流落市井之後生活甚是困頓,才這番形銷骨立,雖然那抹靜婉的氣質依然,卻怕是早已物是人非。

思量間已至馬前,他收起滿腹心思,笑的更是溫文爾雅,牽過韁繩,緩步回府,安靜的人群到了此刻又漸漸喧鬧起來,歡騰的跟著一同向王府湧去。

“樊兒,我們回吧!”扯住還一門心思想隨著人流擠過去的小姑娘,再去王府的話,別人她倒無所謂,隻不過白鳶和她情義較深,見到了定然會有所波折。

“可是——”小臉失望的垮了下來。

“我們看也看了,趁太陽還沒落山,趕緊回去把夫子吩咐的事都做了。”威逼利誘下小姑娘終於不甘心的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的跟她走了回去。

“姐姐,你說那個六王爺怎麼那麼好看呢?比常來的彥哥哥還要好看。”一路上白樊兒都在她耳邊嘀嘀咕咕的感歎著。

“我怎麼知道呢!”方圓無奈的應付著,要是告訴她那人和宿非彥是兄弟,估計還不被鬧騰死。

“圓姐姐,你是喜歡六王爺還是彥哥哥?”忽然小丫頭一本正經的問道。

看著想法天馬行空的小孩,她無語,隻好答道:“一個也不喜歡,人家六王爺娶親啦,我怎麼會去喜歡呢!”

“那彥哥哥呢?他不是沒有麼?”小丫頭抓了空子問道。

……

“圓姐姐啊,你看彥哥哥長的又帥,對你又好,幾乎每半個月都來看你,雖然表麵上是和夫子下棋,但夫子和我說了哦,他可是專門來看你的。”小孩人小鬼大的說著大道理。

“彥哥哥怎麼會喜歡我呢,夫子和你開玩笑的。”她笑的有些尷尬,胡亂支吾著,還好樊兒也小,大人的話一時真假也分不清,見她表情很嚴肅便認為是真的了,也不再纏著問了,心思一轉移,便又開始念叨著她的彥哥哥怎麼還不來,好久沒吃到那種糯糯甜甜的點心了……

見小孩心思轉移了,她頓時覺得鬆了一口氣,兩個人零碎的說著話,不一會便回了老宅。

等幫樊兒將一切都收拾好後,早已日薄西山,天色近晚,等了許久,見老夫子並未歸來,估計十之八九是被問診的人家給留了下來,便不再等,吃了飯將碗筷收弄好後方圓便哄了樊兒睡了,或許是白天歡騰的有些過,小丫頭沾了床很快就睡著了。

天氣最近有些寒涼,擔心小人兒晚上睡覺不踏實,仔仔細細的將被角掖好後才放心的離開。

她自己的房間就在樊兒的隔壁,所以便沒有打燈籠,直接端了一盞燭台就過去了。

門掩好,夜裏的風聲漸大,院子裏的一棵老白樺樹吹的落葉簌簌。將外袍脫了,一時莫名的也沒有睡意,便倚著床,隨手翻著從夫子的書屋裏翻來的古書。

這些個月下來,對那些古體字她已經適應了很多,隻不過此刻卻似乎也看不進,翻了幾頁也放下了。

似乎過了年她這具身體便十七歲了,而十七歲於古於今的差距還是不言而喻的。上一個十七歲,自己應該在讀高二吧,應付著一堆又一堆的統考試卷,在每日三點一線的單調日子裏期盼著遙遙無期的大學生活……然而即使是上一世,那也是近十年前的事了,人生一轉眼,什麼都成了往事,何況,她更是轉了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