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並非永恒,神秘的光芒周而複始的出現,於是有了晝夜交替,萬物生長。
夜晚的時候,天空中總會有很多星辰,晶瑩透亮,或高或低地鑲嵌在漆黑的天空。
到了清晨,光明普照之下,群星失色,隱沒在天宇之後。
此時此刻,深藍色的天空純淨至極,沒有一絲雲彩。
長風過嶺,一片塵土飄了起來,陷入了一片稀疏的樹林。沙土擊打落葉,簌簌有聲。
過了樹林,有一群土屋依山而建,泥牆草頂,低矮破舊,十分的不起眼。在村子的最北邊,一座前後兩進的屋子異常的顯眼,因為這座屋子是整個村子裏最大的,地勢也是最高的。
吱——
土屋的木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年輕人探出頭來,他的臉對於這個土黃色的村子來說異常的白皙,雙目更是通透有神,不過很快他就低了低頭,抑製了眼中的神采。
看到星空清朗,萬裏無雲,年輕人很快的回到屋裏,將幾十個瓶瓶罐罐從木架上搬到了院落裏的石板上。年輕人一一打開封蓋,裏麵裝著各色草木花石。年輕人早已********,捧起一本書,坐在門檻上看了起來,任星光沐浴著石板。
石板上升起了光芒,溫和、輕柔、透明,仿佛瓶瓶罐罐中裝的是價值連城的珠寶。年輕人視若無睹,自顧自的沉浸於書卷的世界裏。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年輕人忽然合上了書,將石板上的瓶罐盒箱重新合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拭去蒙上的灰塵,最後抱回屋裏,擺上了木架。年輕人所做的一切都熟稔至極,仿佛這是他從事了很久的工作。
完成所有的一切之後,年輕人關上了房門,背著一把白色的木劍,走向村子下方的深穀。他穿著深黑色的衣袍,步履輕快,背影瘦削。
江離披著一件黑色的披風,右手握著黑色的蛇杖,站在深穀上方的平地之上,他的嘴角掛著兩溜漆黑鼠須,臉色蒼白如同一夜未睡,然目中卻透出精光。
江離目光落在年輕身上,看著他一直走進了深穀,最後來到了一潭清水的旁邊。
年輕人休息了一會兒,然後解下了背上的木劍,縱躍飛起,順勢刺出,姿勢曼妙。
江離嘴角輕輕扯動,像是在強忍笑容。穀中的少年眨眼間又刺出了數十劍,迅捷而狠酷,但江離的臉上依舊十分的不屑,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輕聲笑道:“練來練去,還是些莊稼把式。”雙手疊在蛇杖的杖頭上,咧嘴而笑,森白的牙齒閃過一道光芒。
時光不停的流逝,穀中的少年除了時不時的休息之外,一直在舞劍。
夜幕漸漸垂下,江離還站在原地,眼中依舊是那年輕人舞劍的身影,但嘲諷的笑容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百無聊賴的情緒。
巨大的陰影席卷而至,黑暗吞噬了天穹,群星開始了閃爍,像是無數在微弱呼吸的生命。漸漸的星光變暗了,由透明變成了金色,時間仿佛過了很久,但峽穀中的人還在舞劍,身形依稀可辨。
“如此令人憎惡的夜晚,到底還要等待多少個?!”江離用力握著蛇杖,喉結轉動,憤怒地擠出了沙啞的聲音。
江離背後的村莊,幾點燈火幽咽著,夜風裹挾著泥土的味道,黑暗中到處傳來樹葉被吹動的嘩嘩聲。江離感到孤獨和憤怒,他恨恨地道:“總有一天我要把這個該死的村子,不,這裏的一切全部夷為平地,把這裏的每一個蠢貨都燒成飛灰。”
這時一道金光忽然閃過,照亮了江離扭曲的臉。
江離愕然,隻見一枚星辰隕落,飛快地滑落到了山的背麵。“是流星。”江離感慨道,“生命就像流星,總是太短暫了。”
江離歎息著,伸出左手摸著僵硬的臉,以及熟悉而又陌生的道道皺紋,心中的怒火瞬間被一絲莫名的恐懼替代。
如有一隻長而冰涼的釘子釘入了心髒,,江離無限悲涼地發出低吼,睜大眼睛,看向天幕。
星空深處,星辰開始一顆接著一顆隕落,相繼砸落在遠方的大地上。無數的光芒一閃而過,如同一閃而逝的生命,江離的情緒又一次發生了轉變,透過密集的流星雨,他隱約看到了黑色的、紅色的以及金色的光芒糾纏在一起。而那些亙古存在的星辰,也似乎因為這一場流星雨而發生了某種程度的偏轉。
“發生了什麼?”江離目中忽然射出驚愕的目光,身軀一震,驚訝地道,“力量似乎不斷在衰弱。”
“我不能再等了!”江離伸手,想要握住流星的光芒,他聽見自己的心在跳,那是他在害怕時機會像流星一樣稍縱即逝。
於是江離的目光重新落向山穀之中,那裏的少年同樣看到了漫天的星雨,他變得很興奮,如飲醇酒,他的劍越發的肆無忌憚,迎著星光,不斷地抖動、飛舞。
江離雙眸遽然一縮,流露出濃重的驚奇之色,因為他忽然發覺少年手中的木劍融入了星光之中,變成了一條逆流而上的魚,刀鋒上跳動著耀眼的光芒,像是魚身上閃亮的鱗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