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dy大笑道:“信!今天你說你是玉皇大帝轉世我都信。”
林東來深吸了口氣,搖著頭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十五分鍾,兩人來到了平洲賓館,在judy去拿車的時候,林東來從懷裏掏出他今天晨跑的時候,在街邊買的一份報紙。
林東來掏出這份報紙的時候,它已經被翻到了A4的版麵上。
在這個版麵上,有一幅占整個版麵八分之一版麵的大幅照片。
這是一個照片上的男人雙手抱胸,睜大一雙極有特點的大眼睛,自信地笑著望著報紙外的讀者。
在這幅照片的,是排成兩行的大字標題。
標題的第一行是——“當黑馬變成白馬”。
標題的第二行是——“醫藥巨頭飛揚集團董事長陳飛揚專訪”。
“陳飛揚,幹得不錯,蔣天九泉之下,應該也瞑目了。”林東來自言自語著,又開始重新讀起這篇關於陳飛揚的專訪來。
應該說,這個采訪做得還是很專業的,基本上陳飛揚回國之後所有的履曆,在這份報道中都有寫到。
當快速將陳飛揚的專訪再次看了一遍之後,judy剛好到房間裏拿好行李,又從停車場把車開了出來。
林東來於是將這份報紙重新塞進了懷裏,然後又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然後坐上了judy的車,“現在才兩點不到,你從這裏回廣州需要兩個小時……我五點鍾送你上高速,怎麼樣?”
“你要幹嘛?”judy問道。
“我想坐你的車到那一萬畝地去看看。”林東來說著,又拿過規劃圖,指著規劃圖上的某個位置,說道,“你看,按照圖上的標記,這一萬畝地的最高點就在這,你把車開到這附近,然後我爬到山頂去看看。”
“嗯,你這麼說倒是提醒了我。我大老遠跑到平洲來一趟,連這塊地是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實在是太冤枉了。我也跟你上山去。”
林東來看了看judy,說道:“你就算了吧,你穿著高跟鞋,這裏可不是景區,山上是沒有人行道的。”
Judy哼了一聲,大聲道:“切,高跟鞋怎麼了?我照樣爬上去。”
二十分鍾後,judy的車開到了山腳下。
這個所謂最高點,其實也並不算高,也就兩三百米。
但是因為隻有砍柴的人會上山,所以隻有一條砍柴道,道路十分崎嶇不平,爬起來很是費勁。
盡管林東來一再勸阻,但是judy怎麼都不肯聽,非要跟著林東來一起爬到山頂。
林東來見她這麼堅持,也就算了,反正有他在旁邊看著,judy也不可能真出什麼事,最多是有驚無險罷了。
而他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他隻需要三四分鍾,就可以爬上去的山,在judy的陪同下,幾乎花了將近四十分鍾。
而且當到了山頂的時候,judy幾乎是已經快要散架了。
“天啊,我爬上來了。”
judy振臂高呼一聲之後,整個人就禁不住軟了下去。
她原本想要軟在地上,看在地上實在是髒,略微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軟在了林東來身上。
林東來無奈地搖了搖頭,隻能伸出一隻手接住他,然後找了塊大石頭,掏出懷裏的報紙,撲在了石頭上,讓judy坐在上麵休息。
然後,讓自己則站在山頂不停地四處轉,運轉他那遠超常人的目力,查看著這四周的各種環境。
看了半天之後,林東來又重新掏出規劃圖,看了起來。
大約三十分鍾後,林東來叉著腰,充滿豪情地說道:“這裏的環境真的比我想象中還要好,真是塊寶地啊。你看,南邊是連接福建和廣東的高速公路,北邊是青州市的青州機場,東邊是京九鐵路。這裏的交通可以算得上是四通八達,通過這三條路,我們就可以輻射整個華南的客源。”
就在林東來自己有生以來第一個完全合法的項目而激情滿懷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的judy問道:“你不要告訴我,你在打陳飛揚的主意。”
林東來轉過身,看到judy的手上正拿著他撲在石頭上的那份報紙的A4版。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林東來笑著問道。
Judy指了指A4版上的折痕,“整個報紙這一頁的折痕最深,這上麵是陳飛揚的專訪。”
林東來笑了笑,說道:“你還真是心細。”
“你真的在打陳飛揚的主意?”judy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顯得格外嚴肅。
林東來吸了口氣,轉過臉,看了看四周,然手轉過來看著judy,說道:“judy,你放心吧,我沒你想象中那麼不理性。”
聽到林東來這句話之後,judy這才鬆了口氣,她把林東來的回答當做了對自己質疑的否認。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林東來真正的意思並不是這個,他隻是故意想要讓她誤解罷了。
林東來真正的意思是,陳飛揚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嚴重。
“你沒有想打他的主意就好。”judy說著,搖了搖頭,“你根本不知道這個陳飛揚有多可怕。”
林東來雙手插在口袋裏,說道:“哦?我倒是很有興趣知道,他到底有多可怕。”
“陳飛揚是廣東人,但是他的發家並不是在廣東,而是在我的老家西河。七年前,他從美國回國的時候,還沒有來廣州,而是直接去了西河。他當時提著一千萬美金上門找我父親合作,說是合夥做正行生意。當時我父親那時候,我父親隻當他是一個美國回來的闊海龜,沒有把他放在心上,跟他簽了份合同,跟他合作。讓我父親沒有想到的是,陳飛揚遠比他想象中會做生意,不出三年,就將這一千萬美金做到了差不多十億人民幣的規模。而更讓我父親沒有想到的是,陳飛揚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不再給我父親分紅。”
Judy說到這裏,看著林東來,“我父親是幹什麼的,我想你該知道。一年一億多的利潤,他說不分紅就不分紅,我父親是不可能善罷甘休了。但是,你知道嗎?我父親在西河縱橫二十年,卻就是動不了這個才回來三年的陳飛揚。你知道為什麼嗎?在這三年時間裏,陳飛揚把西河黑白兩道全都摸得透熟。當我父親要對付陳飛揚的時候,到處都有人出來勸和,弄得我父親惱火得不行,卻無可奈何。”
“而在這時候,最讓我父親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陳飛揚竟然向他發難了。原來,在這三年裏,雖然陳飛揚確實是做正行生意,但是他通過金錢和手腕,在很多社團裏安排了很多他的代理人。之後,他將這些小社團不斷整合,並且用企業化的方式管理它們。最後,他將這些社團完全獨立成一個公司,叫做遠揚集團,安排他一個同族陳飛鴻當董事長。表麵上,陳飛揚跟這個公司完全無關,股權,職位全都沒有半點牽扯。然而,實際上,這間公司和飛揚國際一樣,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短短三年,陳飛揚的羽翼已豐了。他一方麵讓他在飛揚國際的副手秦政親自帶隊,跟我父親在白道上的生意打割喉式的公關戰,價格戰。而在地下世界裏,則讓陳飛鴻對我父親的社團進行瘋狂的挖角,離間,正麵打擊,搞得我父親疲憊不堪,幾乎連西河老家的大本營都要丟了。”
“最後,實在是不行了,我父親才把我三哥從廣州叫回了西河跟陳飛揚對抗。誰知道,我三哥一回西河,陳飛揚馬上宣布停戰,一切回歸到戰前原狀,雙方井水不犯河水。這時候,我父親不幹了,摩拳擦掌,準備全麵開戰,大幹一場,不過被我三哥給攔住了。我三哥告訴我父親一個消息,陳飛揚可不是普通人。當年在洛杉磯,曾經有個赫赫有名的華人幫派叫做惡龍幫。這個幫派曾經一度控製洛杉磯的所有華人街,勢力非常龐大。而陳飛揚在他隻有二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幫派的副幫主了。我三哥說,這個人無論是能力,還是手段,都是深不可測的,我們還是不要碰為妙。”
林東來聽到這裏,笑著點點頭,“你的講述可比報紙上的報道精彩多了。我如果不聽你說,還真是完全不知道陳飛揚的飛黃騰達後麵還有這麼個過程。你繼續說,後來呢,後來陳飛揚為什麼又來了廣州了?”
“在西河站穩腳跟,積攢了實力之後,陳飛揚帶著兩億現金來到了廣州。他首先打通政府關節拿到了一份深圳到中山的高速公路的合同,正式在廣州站住腳。之後,他又迅速進入了零售和醫藥行業。短短四年之間,飛揚國際的營業額就從十億發展到了接近兩百億,讓人咋舌。”
“離開西河之後,陳飛揚完全脫離地下世界了嗎?”
“當然沒有,遠揚集團還在繼續發展,夜總會,桑拿,足浴,還有地下賭場,全都在不斷的開。到現在,遠揚集團已經成了我三哥在廣東最大的對手了。不過,我三哥一直保持克製,從未跟陳飛揚發生正麵衝突。”說到這裏,judy好像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我差點忘了跟你說,這次跟劉少卿爭地的王博才,就是陳飛揚的一個小弟之一。他的地下賭場,遠揚集團是有參股的。”
聽到這裏,林東來才知道為什麼judy剛才會突然問他是否要打陳飛揚的主意——judy以為林東來知道王博才剛好是陳飛揚的小弟,而他動王博才的時候,就是想要挑逗陳飛揚入局。
想到這裏,林東來心裏不禁微微感到有些好玩。
什麼叫歪打正著,這就是歪打正著,Judy一頓胡亂猜測,還真讓她猜到了。
林東來最終就是想讓陳飛揚入局。
不過,在judy說這些之前,林東來還真不知道王博才跟陳飛揚之間還有這樣的關係。
“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要簡單多了。”
林東來心裏這麼想著,又開始想起許許多多相關細節,一時間整個人都失神了。
“喂,你想什麼呢?”
Judy這一句大聲喊,才把林東來從自己的沉思中給叫了出來。
“我在想,這個陳飛揚還真是不簡單啊。”林東來隨口說道。
“那是,二十二歲就能在洛杉磯華人街混到黑幫老大位置的人,是開玩笑的麼?連我三哥那麼牛叉的人物,都不敢正麵掠其鋒芒。東來,你雖然很有本事,但是這種人,你還是惹不起的。”
林東來看了看judy,抿了抿嘴唇,並不接她的話,而是笑著望向遠方,順口就吟出了毛主席的經典詩篇《沁園春雪》的下半闕,“……*,引無數英雄競折腰……俱往矣,數風liu人物,還——看——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