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公李三才見唐貓兒挺身而出,打算把巫神之死的罪責一力承當,當下急的頭發絲都豎起來了——若今日在大庭廣眾之下,唐貓兒把真相說出,不但自己有欺君之罪,連天塔公爵小惡魔也脫不了幹係了!
和小惡魔交換了一下眼色,李三才快步上前,低聲道,“賢侄,別做傻事!”
唐貓兒轉過頭,麵露淒容,道,“先生,我……”
“你千萬不要衝動,此事平安公已經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了,萬不能因為你亂了大局!”小惡魔此時也低聲勸慰道。
唐貓兒卻道,“先生,天塔公爵,我知道你們為了保我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但是……我不能讓她死不瞑目!我不是衝動,今日就算是我被落海城的人亂刀砍死,也不能讓人替我去死!”
正要將事情真相公之於眾,卻見張遠誌像一條惡狗一樣,撲到唐貓兒身前,背對著場下那幾萬人,對著唐貓兒不住磕頭。
唐貓兒將他攙起來,就見他張開的嘴裏已經一顆牙齒都不剩,連舌頭都被割掉了,此時比犯了錯的奴隸還要可憐,渾身發抖,眼光裏流露出哀求之意。
這自然又是平安和天塔兩位公爵的手筆了——這張遠誌不知道受了多少極刑,此時已經完全看不出當日把守城門時的威風了,活像一隻畏懼人類的老鼠。
唐貓兒知道,自己若是打亂了先生的計劃,這張遠誌必定還要再遭摧殘,他此時生不如死,自然是不想唐貓兒節外生枝了,所以才會叩頭乞求。
想到這裏,唐貓兒不禁有些茫然——難道敢作敢當也有錯嗎?
李三才見唐貓兒木立當場,不再說話,忙將他拉到身後,衝下麵的貴族喊道,“這位唐老弟受巫神恩澤,卻沒能把巫神救下來,想來是太過悲慟了,這樣有情有義的人,咱們應該怎麼對他?!”
場下的貴族見唐貓兒確實麵露淒色,不似作偽,更何況兩位公爵和張遠誌都已經把此事敲定,不容更改,便齊聲高叫,“賞,該賞!”
李三才待眾人喊聲漸息,道,“隻是賞嗎?你們當他是什麼人了?他可是巫神看中的人!依我看,不如將他送到前線去,投身我王麾下,為國盡忠,以告巫神在天之靈!”
眾貴族齊聲應允。
李三才本來還安排了唐貓兒當場解決掉張遠誌的戲碼,以絕後患,但看他現在的狀況,也知道此事絕無可能,便朝小惡魔使了使眼色。
小惡魔本就對張遠誌的恃寵而驕有成見,現在姐姐死了,正好通過殺張遠誌來樹立威信,便拿過來一柄長劍,走到張遠誌身前。
唐貓兒知道,現在不管自己說什麼,都隻會被當做悲傷過度之後的胡言亂語,索性退到了神女宮裏。
張遠誌見小惡魔過來,身體抖似篩糠,立刻便跪了下來,想到過去幾天受到的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今天終於要結束了,心裏也有些釋然,竟然慘兮兮地笑了起來,但他的嘴巴剛一張開,便流出了一大口血。
小惡魔揮劍而下,張遠誌慘叫一聲,卻沒有死掉。
原來這小惡魔手上力氣實在有限,再加上他個頭矮,張遠誌跪著還和他齊身高,這一劍下來,隻割掉了他的一塊皮。小惡魔罵了一句,舉劍又砍,如此三番五次,直搞得張遠誌慘叫連連。
唐貓兒一進神女宮,便聞到了那熟悉的香氣,心裏也跟著疼了一下。
這神女宮裏的陳設極其簡陋,不像是女孩的閨房,倒像是一個勤於政務的大官的衙署——正對大殿是一個屏風,轉過屏風,殿內有兩排座椅相對而立,牆上是各種地圖,西域的、南國的、北國的、東海的,甚至連最北邊的修羅國的地圖也草草地繪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