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見唐貓兒出言不遜,倒是不怒不惱,微微笑道,“小娃娃,姐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般狂傲的人,模樣還長得這般討人喜歡,倒讓我真不忍心對你下手了。”
唐貓兒心內疑惑,這女人怎麼絲毫不介意自己手下被打倒了,反而好整以暇地說起自己相貌,便問道,“你什麼意思?”
女人輕輕一笑,款款道,“這落海城方圓三百裏,一草一木,一蟲一獸都是我的——包括你。我自然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但姐姐我看你模樣極是俊秀,若是沐浴一番,活像個大姑娘,不像我這些不爭氣的手下,一個個都跟那千年胡楊木似的。怎麼樣,給你個甜頭,回城裏每天伺候我,親親熱熱,如何?”
唐貓兒聽她此刻柔聲細細,心內倒有幾分波動,但看她行事狠辣,視人命如草芥,絕非善類,更何況若是被她如此抓入城,自己豈不是淪落為她的男寵了?
自己身負門仇家恨,怎麼能自甘墮落?
當下道,“姐姐,我沒那樣的造化,你還是抱著千年胡楊木親熱去吧!”
那女人見他不解風情,陰陰一笑,道,“那好吧,姐姐也不難為你了。”
唐貓兒正好奇她竟打算就這樣算了?忽然聽到一曲細細的旋律從她口中飄蕩而出。
她搞什麼鬼花樣?
忽然覺得臉上仿佛拂過一絲清風,腳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低頭一看,隻見黃沙裏不知什麼時候爬出一隻紅色的螞蟻,比尋常螞蟻要大上數倍,正埋頭往自己鞋子裏鑽。
女人口中那旋律忽然調門上漲,如一絲陰線拋入半空,旋即又轉了七八下,仿若連翻了十幾個筋鬥,悠揚地飛入雲霄。
唐貓兒正側耳聽這曲中蹊蹺,忽然腳下黃沙一鬆,身子立刻矮下去一截,陷入沙窩裏,鞋子裏不知鑽進了什麼東西,蝕骨之痛立刻順著大腿傳上來。
這劇痛一來,唐貓兒立即跳出了沙窩,脫下鞋子一看,腳上滿是紅色的小指大小的螞蟻,此時如餓死鬼托生般啃噬著自己的皮肉,而更多的螞蟻在那沙窩裏蜂擁而出,朝著自己爬來。
那女人陰惻惻地笑起來,道,“小娃娃,好叫你知道,這小東西名叫沙裏飛,別說是你,就是我城中最大的駱駝碰見它,也隻能徒歎奈何了。”
唐貓兒曾聽人說過,沙漠裏有種螞蟻最是恐怖,平日裏潛藏於地下,遇到過路的人便傾巢出動,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能把人啃的骨頭都不剩。
看來就是這沙裏飛了!
莫非這女人剛才的吟唱就是為了驅動這螞蟻?
若是再遲上片刻,自己也難免命喪於這螞蟻之口了!
唐貓兒想到這裏,心頭不禁升起一絲恐懼。
擒賊先擒王,先抓住這女人再說!
忍住沙裏飛的啃噬之痛,一個箭步向前,淩空躍起,雙腳便踹向那黑衣人。
那老虎見主人被攻擊,一個側身便想躲過,可唐貓兒反應更快,借勢在虎背上一踩,衝到女人身後,左手把住女人肩膀,隻覺得柔若無骨,右手重重掐住女人的脖子,道,“快住口!”
女人倒是聽話,立刻止住了吟唱。
唐貓兒正要再開口,忽然覺得頭暈目眩,泥丸宮裏的內力煙消雲散,再也支撐不住,一翻身就栽下了老虎背。
女人看著地上的唐貓兒,此時微睜著雙眼,麵容憔悴不堪,心疼道,“你這娃娃怎地如此衝動?沙裏飛乃是劇毒,你行動愈快,豈不是中毒愈快嗎?”
說著,也翻身下來,一雙纖手摸了摸唐貓兒的臉,委實又愛又恨,難做決斷。
終於,女人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在唐貓兒那已經糜爛的腳上點了幾滴,腳上的螞蟻立刻如臨大敵般四散逃走,連已經鑽入腳裏的也拱了出來,倉皇逃離。
女人朝那四名大漢看了看,已經被饑不擇食的沙裏飛啃噬地隻剩下骨架,便低頭對唐貓兒道,“你個小沒良心的,我對你這樣好,你卻害死我四個勇士!到現在連名字都不曾告訴我。”
唐貓兒勉強維持著一絲清醒,咬牙道,“爺爺我叫唐貓兒,你這個女妖怪,女魔頭,女瘋子,老子若是能活下來,第一個便宰了你!”
一句話說完,終於難以為繼,徹底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