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武林中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這座古老的宮,是否能證明這兒不是一個好地方,是啊,這就是塵宮,千年來屹立不倒的妖宮。

宮內十七條石龍中間盤旋著兩個人,一個十六七歲樣子的姑娘盛裝華服,筆蘸朱砂在眉間畫出一隻血蝶。

這是月娘第二次這幅摸樣,上一次是在擔任這妖主之位,這一次在這塵宮毀滅之時,倒也是有始有終。

月娘旁邊那男子既不符合這妖宮的氣質,一身綢子衣服褶了又褶,手中提著個酒壺,誰還認得出這是塵宮中最仙姿出塵的黑相長老。

“黑相,他的人在月華陣死了多少了?”月娘,手裏執著筆問道。

“四千九百三十人。”黑相的這句話答的平靜的很,也是,堂堂月華陣不說斂了他們四千多人的性命,即使斂了四萬多人的性命也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月娘抬手按下第十七個石龍,一揚手一隻紅蝶飄然而起,十七條石龍同時化為粉末,從此揚名天下的塵宮十七陣永遠消失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黑相這些年來皆溫文如玉的臉,可能頭一次做出如此憤怒的表情,很猙獰,很駭人。

“我說過要幫他做一件事,他說他唯一要的是滅塵宮,殺妖主”月娘道,同時手中紅蝶慢慢落下。

“哼,那你何不一把火燒了這塵宮,然後自刎在他麵前。”黑相這樣的語氣多少年沒聽過了。

“我死了到沒什麼,隻是怎麼也得用幾萬人的性命來陪葬這塵宮,這裏一共有十萬零三百七十二人,十七陣已損去五萬人,我的血蝶陣下來一定讓他們隻剩個零頭,而且其中武林人士片甲不留。”說完,喚出血蝶陣。

“哈,這片甲不留中,也有你的肖玉麼?”

“不……”月娘手指一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明天起,他會終身隱居桃林。”這句話說得十分輕,不像是對黑相說,更像是一句給自己的承諾。

“自欺欺人!”是啊,黑相永遠不會相信姓肖的人。

“黑相,這就是你對主子該有的態度麼?”

“你也敢說主子二字,你已經毀了這塵宮,沒有了宮,哪還有主?”黑相的聲音像是撕裂錦帛悅耳又破滅。

月娘心中一塊一塊的撕裂,可是麵上平淡至極,說道:“你若看不過可以去逍遙島,柔月,你們的柔主子把哪裏弄的簡直是第二個塵宮。”

“你……。”不知黑相下麵要說什麼,便被月娘一掌打暈。

月娘的確不敢聽下去了,看那張被氣的蒼白的臉,似乎感覺到這個相識近百年的朋友,當年一同遊遍名山大川,一同砸爛哥哥一窯的酒,一同被哥哥罰,一同浴血奮戰,兩人背靠背殺出司世穀,一同月下長談,在黑相麵前月娘似乎做盡了一切丟人的事。

同樣黑相也是,往事就這樣流水般在腦中流過,直到一滴水從臉上劃過打在手上一片冰涼

“月童,把黑相送到柔主子哪去吧。”

血蝶和月娘心意相通,自然肖玉入陣的那一瞬間,便感知到了,隻聽肖玉說塵宮的萬惡不赦,如何作惡多端,如何背信棄義,當年殘殺了肖家一百多號人,肖家族長還是當時妖主的結拜兄弟,竟隻是為了一顆明珠。

肖家又是多麼的仁義,多麼的忠心,自己就是那肖家唯一的後代。

這熟悉的聲音,不論是十年前的柔情似水,還是現在的剛勁有力,都是那麼的迷惑人心,有幾人能聽出其中的真真假假

兩隻紅蝶拍入耳中,從此封印了聽覺,月娘明白肖玉接下來要開始罵這現任的妖主了,聽不到也就不會傷心,也可以擺出一個傲然的神色,撐住這塵宮最後的臉麵。

紅蝶入耳,世界靜得有些蕭條,月娘一下子愣住了,看看四周無奈一笑,這主殿是第幾次被自己弄得這樣不堪入目,石龍的粉末落得到處都是,從裙擺撕下一塊輕輕的擦著,又拿出數十顆夜明珠放入燈台中,柔柔的光,月白的紗,血色的蝶,這妖宮也有了幾分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