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絮還紛時語還休(1 / 2)

“雲自悠,綠意秀,兩廂兩望意不休,青山倚白頭……”大殿通明,歌姬音色如箜篌如古笛,甜美中浸透滄桑,空靈哀婉。舞姬身姿輕盈,不俗不媚,水袖纖繞,蹁躚若仙。

小小的身子裹著深紅暗紋羅緞,披了皮草,雍容華貴。蕭雪顏支出右臂,撐住斜倚在貴妃塌的上半身,手托著腮,雙目微含。

“樓主,上官璧到。”藍衣輕盈如燕,掠過樓主座下的一眾下屬,進門轉瞬便至蕭雪顏身旁。

“哦?”清脆童音夾帶著一絲女子顯而易見的慵懶,“帶他至偏廳等我吧。”

“是。”這當兒藍衣卻是穩穩當當行個禮,方從樓主座前退下。琉璃裙裾隨著廳內的溫暖迷醉輕曳,黑緞似的長發半挽半垂,綴一掛珠玉玲瓏,儀態萬方。

偏廳亦是金碧輝煌,四顆碩大明珠懸在屋角呈龍鳳吞吐之勢。上官璧於偏座旁站定,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待著蕭樓主。

輕塵出凡世,月華黯皎顏。

這便是蕭雪顏倏一踏進偏廳瞧見上官璧時所想到的。整個大殿燈火通明,玉砌鎏金,那個少年微閉雙眸,衣衫上沾了些風塵,麵頰卻仍是白皙如昨,唇紅齒白,光彩正一縷一縷從他那微睨的眸中溢出,璀璨若星辰,溫潤如月華,即便此刻有些許疲憊,也是掩不住那周身散發出渾然天成的華貴之氣。冷冷地,仿佛飄然世外、將塵世一切美醜皆收於眼底的上神。整個大殿的鎏金溢彩亦蓋不住他眼底的光華。

“上官公子,可別來無恙?”甜軟童音響起,那嬌小可人的娃娃如鬼魅般一瞬即至。

上官璧睜開眼,蕭雪顏早已坐在貴妃塌上,一手撫額,一手把玩著一隻雕花扇。粉妝玉砌的麵頰正麵對著他,眼波盈盈,嬌嬈嫵媚。他愣了愣,這雙眉眼,此刻看來卻似在何處見過,隨即收回心神,嘴角微揚,眼中的笑意有如陽春白雪,耀眼照人。

“有勞蕭樓主掛心,在下好得很,隻是不知我那師妹綾兒可有勞煩了樓主啊……”話猶完,意未盡。未及弱冠的少年一笑傾城,但那眼底所未加掩飾的殺意卻慢慢溢出,仿佛一把利劍,穿過虛華的溫柔,直抵心口。

蕭雪顏一震,麵上笑容緩緩消失。

她飲過人血,踏過萬人屍身,想那最慘烈的一次她幾乎被震斷心脈時,亦是輕輕鬆鬆,帶了三月春風般的笑意,心頭無畏無懼。而此刻,這個少年也是同她一般,微微一笑,傾城迷醉後飛出無數利刃,在如此相似的微笑中,她卻無端感受到一陣一陣的寒意,令她在這溫暖如春的內室裏仍有如三九寒冬。嗬嗬,上官璧啊上官璧,你果然是……

“蕭樓主,”這廂上官璧再度開口,斂了笑容,那絕世美顏似凝了一層冰霜,目光卻是灼灼,直指眼前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蕭樓主一紙書信將在下招來,在下雖不明所以,但仍請蕭樓主言之有信,放出我師妹。”

“我什麼時候抓了慕容小姐啊?隻是請她來作客罷,”蕭雪顏笑笑,“我是絕無可能為難慕容小姐的。藍衣,請慕容小姐。”

藍衣領命而下。

這廂慕容綾坐在雕花梳妝鏡前,有侍女輕巧為她打理發飾衣衫。

“慕容小姐真美,”侍女羨慕地說,“這頭發跟黑珍珠染過似的,樣貌就跟天上的仙女,奴婢不知得修多少年才能修到慕容小姐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