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肆意雲卷雲舒;地上任由花開花落,不知不覺間,她已出生十五載!笈笄剛過,她已算是成人了!
陽春三月,鎮國公張靜石的府邸---國公府裏花紅柳綠,鶯囀鳥啼,正是嬌陽天氣!
"哎呦呦,我的姑奶奶,快使不得啊...."突聞一道破天荒的大驚小怪聲襲來,她連忙對身下的小丫鬟道:"平兒,快,奶娘來了,再加點勁,舉高點!"說時,摁住牆垣的纖細雙手已加重了力道.平兒悶恩一聲,蓄力將她一舉,她即翻身立上了牆頭,平兒在下麵喘息不勻,紅著臉兒,正待說些什麼,那裏急急趕來一個麽麽打扮、略顯富態的女子,見她小鳥般在牆頭急走,瞠目驚呼道:"小小姐,太危險了,快下來,這可使不得,若是被老爺知道就慘了..."
她看她焦急欲泣的樣子,展顏甜甜一笑,道:"奶娘,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加上平兒,總共五個人,你若不說,平兒定不會說的,又豈會有第六個人知道呢?我出去玩一會兒,保證在爹爹下朝之前趕回來."說罷,也不再和她們多費唇舌,腳底一轉,縱身一躍,借著牆外不知何時疊好的石堆,恰巧安然落下.一牆之隔處,聽到奶娘似乎在嚴厲地訓誡平兒,她忙伸頭衝牆裏大喊:"奶娘,不關平兒的事,她是被我逼迫的,你若再嗬斥她,必然驚動府裏的其他人,那時,爹爹想不知道都不行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及時平安地趕回來的!"喊完,她打手拍拍雙手的輕塵,略微整整紫色紗衣,取出腰際的玉骨折扇,天地之間,立時呈現出一個卓爾不凡,雅然脫俗的翩翩濁世佳公子!
京城大街小巷,店鋪林立,小商小販,來往如織,行人旅客,熙熙攘攘.
她滿懷閑情地東瞧瞧西望望,看似有什麼稀奇,卻是沒什麼稀罕!鎮國公府的"寶祿軒"收錄的珍奇物品隻怕這幾條街加起來都比不上,她哪裏會在意什麼珠寶首飾、綾羅綢緞,隻要能呼吸的府外自由的空氣,她會願意將糞土當作黃金.
曾記得上個月的笈笄禮上,有個無名的道士給她批命,說什麼"深閨人不識,他朝凰鳴天",她爹爹不知有沒有相信那道士的混話,反正已下令禁足她踏離府門半步.無奈之下,她隻好出此下策.
東遊西蕩一遭後,不覺有些疲意,她順眼揀了一家酒樓,逐走進去.酒樓裝飾得很高雅,環境很清幽,上下兩層,各有不同的擺設.她隨意瞄了幾眼,提步上了二樓的一間雅間,小二連忙跟上來,一麵殷勤地為她調桌安倚,一麵溫和地笑道:"看公子相貌不凡,想必是達官貴人身份吧,恕小的多嘴問一句,府中可有雲英未嫁的小姐啊?"
她微怔,未明其意,喝個茶都要盤查家世麼?遂凝顰問:"此話何解?"小兒一聽,感覺仿佛碰到了不識人間煙火、不諳世事的仙人,睜大眼睛反問道:"這事都鬧騰得沸沸揚揚,炸開了鍋,公子難道不知道?新一界秀女大選馬上就要舉行了,城裏城外未嫁女兒的,無論是想富上添貴的大戶人家,還是想平步輕雲的小門小戶,沒有不為這事東奔西跑,勞神費力的,都盼望著自己家的女兒能夠憑此機會一飛衝天,攀上枝頭做鳳凰,公子怎會不知此事?"
她近一個月來一直被軟禁,天下的時政即便長了翅膀也非不進她那方寸之地的深閨裏,她如何能知曉?不過,她倒常聽爹爹和哥哥談論君國大事,據知,當今的天子已過不惑之年,並且長年體弱多病,已有多界不曾選秀,為何現在又要開選了呢?自古皇帝為什麼要那麼多的女人呢?她心下惘然,便自言自語道:"皇上憂國憂民,日理萬機,已很是勞累疲憊,為什麼還要娶那麼多的女子,平添宮闈煩惱呢?後宮爭寵最是不擇手段,皇上要怎樣調解那些沒有硝煙的戰爭呢?"小二聽到她說此話,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樂趣,立時停止了檫拭桌子的動作,湊到她身邊,表情猥瑣地反對:"公子可不能這麼說,你是不知道這女人的好處啊,你想呀,皇上老爺子白天為國事操勞,晚上到各宮妃子的溫柔鄉那麼一躺,那叫個酥心軟骨啊,什麼煩惱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