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爺爺,你沒事吧?”林晚燭擔憂的問道。
周元銘抖落扁擔上的血,說道:“無礙,這上麵的血是江南白雪的。雪月刃,當真是世間最寒之器。小火蟲,此次竟是我看走眼了,江南白雪就藏在名揚客棧。”
“什麼!”白小蠻滿臉的不相信,她是九宗乾坤一袖盟之人,江南白雪的事情她了解得甚多,她大姐隻告訴她要小心世家子,卻未曾明說來的是江南白雪。她的大眸子透著一絲畏懼,說道:“江南白雪有兩樣東西最厲害,一是他的雪月刃,二是他的匿法。他的刀每次殺人隻出一次,今夜之前,一共兩次出刀,從未失手。他的匿法神秘非常,據說是天人所創,即便境界比他高的人,要想察覺到他的所在,同樣困難。江南白雪和南宮慢慢是清平調褚涼最信任之人,也是同門師兄弟。”
周元銘道:“乾坤一袖盟的資料舉世無雙,白姑娘所說,我之前不清楚,是我的疏忽。小火蟲,他既然隻出一次刀,以他的性格,今夜不會有第二次。”
雪逐漸停了,氣候也開始溫和起來,恢複了五月本有的溫度。大地上的雪迅速消融,周元銘抓起一把雪丟入口中,說道:“我們說話之際,他還在客棧,此刻,已經走了。雪是雪月刃和虛無氣化出的,江南白雪尚未到宗天境。”旋即,他略帶渾濁的眸子掠過亮光,“我想我大概懂得他的匿法是怎麼一回事了,小火蟲,你去天字一樓,人字一樓,人字三樓,看看這幾個人如何了?”
林晚燭據言行事,他首先敲天字一樓的門,無人應,他破門而入,裏麵竟無人。他又破開人字一樓和人字二樓的門,跟天字樓如出一轍,皆無人。他們憑空消失了,境界高深的武者能做到這一點,但林晚燭和周元銘未聞到任何氣息,這就耐人尋味了。
“身外化身,我隻聽師父提起過,世間居然真的有此功法。不同於道家的一氣化三清,身外化身更加的玄妙,他能把自己的靈魂分散到其他人身上,可以是一個人,也可以是千萬人,且隻是靈魂分散,修為不散,仍舊在本體。這三個世家子正是江南白雪的化身,而最後來的年輕人,是盛有修為的借體。江南白雪不在蘇州,承著他一刀之意的年輕人彙合三分靈魂之後,刀氣即至。此手段之高明,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周元銘說到最後,不禁流露出讚賞的神情。他撚動墨色扁擔上的血跡,又道:“但他小覷我周元銘了,我的這一槍,深入骨髓,確實傷到了他的本體。”
林晚燭聽得真切,道:“幸虧有周爺爺在,否則我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周元銘沉默許久,墨色扁擔抵在林晚燭的眉心,林晚燭隻感覺一股火熱之意。他腦海中的靈虛劍道和逍遙劍道同時跳出來,不是阻攔,反而似是在歡迎。周元銘轉過身去,“小火蟲,周爺爺的朋友太少,風誦去了,我得為他討個公道。江南白雪中了我的槍,便躲不過我的感知,天涯海角,我必殺他。原本答應陪你出江南道的,看來我要食言了。”
林晚燭心無芥蒂的道:“周爺爺你盡管去吧,這兒有我。”
周元銘欣慰道:“我們的小火蟲長大了,我已將須臾槍的秘訣全部給了你。記住,你要學的是須臾槍道,而非我周元銘的槍道。學我者生,似我者死,以後再見麵,倘若你不符合我的要求,我會親手廢了你!”
夜無聲,人無影,林晚燭擦拭著眼睛,紅通通的。
宣州的一處別院,環境清幽,與世無爭,仿佛世外桃源。別院中央,有個無字墓碑,墓碑前,樹立著一柄短刃,古樸無華。一位白衣冠帶的中年讀書人盤坐在短刃旁,倏忽間,他瞪大了眸子。三道虛影劃過無字墓碑,墓碑炸裂,中年讀書人猛然噴出鮮血。他捂著腹部,在那兒,郝然能見一個扁平十字形的窟窿,如槍頭。
中年讀書人果斷拔起短刃,短刃出土,寒氣逼人,凍住了別院的草木。他飛身而起,無任何停頓,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南。不到一刻鍾的時間,持扁擔的耕夫跳到別院,冰凍化開,他瞅了一眼墓碑碎片,同樣往南。他縱橫在雲際,扁擔彈出,槍罡無敵。
中年讀書人不斷的吐血,麵色變得虛弱,素來殺人時一聲不吭的他破天荒的道:“流年不利,惹上你這尊瘟神,真他娘的倒了血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