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雛龍出淵】第九十六章反撲(一)(2 / 2)

不同於地牢中的其他幾間,此間幹淨,而且有香堂,有道家真人供奉。

跪在真人前的老人長著八字胡,他的頭發花白,顯得滄桑,又有幾分落魄。而他身邊的年輕人則完全不同,即便身處牢獄,他仍然保持著鋒利之氣,陰鬱的眼神,似隨時要衝出禁錮。

曾經的丹霞山掌戒堂堂主顧冬夏,和他的孫子,丹霞山天資最高的顧白。

“爺爺,難道我們真的要在此終老一生?孫兒不甘心,不甘心諾大的丹霞山拱手贈予他人,我一定要出去,把林晚燭和陳希聖碎屍萬段!”顧白嘶吼著,自他來到地牢,幾乎每日每夜都在想著如何拿回本屬於他的一切。

顧冬夏卻內斂了不少,不比以前的鋒芒畢露,他念完道經,說道:“白兒,在此關了半年,你的心性怎還是如此浮躁,這樣將來如何能成大事?來,平心靜氣,陪著爺爺念《雲生大道經》,定能令你受益匪淺。”

顧白不忿的道:“整天讀道經,爺爺,陳家給我們的侮辱你都忘了嗎?我不管,這破地牢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我寧願叛出丹霞山!”

“啪!”聲音洪亮。

顧白捂著自己的左臉,滿是不解。

顧冬夏麵色沉鬱道:“三德老祖廢了我的畢生修為,擰了我的道基,我與普通人已無不同。再說,地牢環境不差,何必再管俗世的爾虞我詐呢?白兒,這一巴掌是告誡你,以後不許再說大逆不道的話,我們生是丹霞山的人,死也要做丹霞山的鬼。”

顧白頹唐的坐著,不置一言。

地牢除了水滴聲,本無聲,然此刻卻有木魚敲響。隨著木魚的聲音愈來愈大,負責監視地牢的道士竟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地不起,且麵色祥和,仿佛在安睡。

顧白瞪大了眸子,十分茫然,他的頭有燒灼之感,劇烈的疼痛,繼而如針紮一樣,他忍耐力不錯,強忍著支撐。他目光瞥視,他的爺爺,顧冬夏卻紋絲未動,端坐於蒲團。道門之地,怎會有木魚聲?

“我的孫兒還湊合吧,你再不住手,休怪本道不客氣了!”顧冬夏開口了,言語犀利,他如深水的瞳孔頃刻煥發神采,有虎出匣之姿。

木魚聲頓時消失,而一個大和尚立在牢房門前,咧著血盆大口在笑。

是的,他的嘴巴很大,嘴唇猩紅色,如同一個茹毛飲血的怪獸。配合他陰森的笑容,著實恐怖。他手裏捧著同樣猩紅色的木魚,似是人血澆灌。他輕輕的撫摸木欄,道:“想不到堂堂戒律堂堂主,也會落到如此境地,遙想當年你們丹霞山眾人合力抓貧僧的時候,你可不是現在的狼狽模樣。”

顧冬夏轉過頭,不在乎大和尚的冷嘲熱諷,說道:“我能抓你進來一次,自然也會有第二次,小小的丹霞山地牢,我怎會出不去?”說罷,他手一點,有氣韻蕩漾,地牢中的道教禁製居然讓他隨手解開。

顧白欣喜道:“爺爺你的修為恢複了?”隨即他記起了一個人,當年有個和尚把丹霞山鬧得雞犬不寧,得虧幾大高手聯手,方製服了他。顧白年紀尚小,卻記得和尚的法號,血肉,血肉和尚!

顧冬夏一副怒氣不爭的神態,道:“陳三德再厲害,也早魂歸虛無了,隻能靠著護劍石中的一縷殘魂苟延殘喘。他能嚇退葉自空,但如何能束縛住我?白兒,半年的時間,爺爺勤讀道經,不是為了別的,就是要盡快修複道基。”

顧白捏著拳頭,興奮之色不掩,他終於能離開地牢,能去殺他急迫想殺的人。

魚肉和尚麵頰上陰晴不定,前不久,顧冬夏通過某種秘術解去了他所在牢房的符咒,並傳音要自己幫他一次。魚肉和尚在地牢十五年,非但未抹去他的殺性,反而增加了他的戾氣,他自然求之不得。符咒除掉,他又花了五日的時間,直到今日,他塵封的修為才回體大半。魚肉和尚可不是個存善念之人,他破牢而出的第一件事就是來看顧冬夏的熱鬧,並想著如何報當年的一劍之仇,過河拆橋,恩將仇報什麼的,他最喜歡了。

不過,他猶豫了,光是顧冬夏這一手去禁製的修為,已不是此時的他能應付的。

“走吧,魚肉和尚,待會兒陳金摶他們交給你,我去擋住陳希聖。本道勸你不要耍花招,要想擺脫丹霞山的臭道士,你我必須同心同力。”

魚肉和尚眯著起眼睛,“這是當然。”他全然沒有察覺到,經過牢門之時,顧冬夏的身體不自主的顫抖,且掌心白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