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血色(一)
葇夷院甲字一號廂房,頂上檀木作梁,玉璧為燈。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帩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帩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
一個衣衫不整的年輕男人斜靠在青玉抱香枕上,他全身邪魅,著白色褻衣,耳朵上掛著袖珍珠子,極為晃眼。而在他身邊,有兩個肌膚能掐出水來的姑娘正美眸迷離的趴在他的胸膛之上,她們修長筆直的大腿緊貼年輕男人的身體,臉色緋紅,顯然是經曆過一番繡帷綢繆,巫山雲雨了。
而在年輕男人的麵前,站著三個同樣有絕美容顏的女子,她們著通透的蠶絲薄紗,完美的胴體一覽無餘,水一般順滑的秀發恰好擋住了她們胸前的兩點江山,如畫。她們盡力想遮擋住萬千柔情,卻時不時的漏出醉人的餘韻,似春日裏垂涎欲滴的桃子,呼喚著男人們去采擷。不過,這三位女子神態扭捏,確是有些不情不願的。
揚州的葇夷院鼎鼎大名,能入住甲字廂房的人已經是罕有了,他們無一不是達官顯貴,而有資格獨享甲字一號廂房的,勢力自然大得滔天。據說當年的揚州刺史大人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可想而知這間廂房的珍貴。
年輕男子名許正崇,但他有著跟其名字完全不同的性格。
他一手托起酒杯,一手撫摸身側女子的豐滿胸脯,說道:“怎麼,還是不願意?本公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本公子知道,你們葇夷院從不做客人強迫的事,但本公子不一樣,本公子就喜歡做這種強人所難的事。”
三女中間一個頭上插著藍色蝴蝶簪子的嬌人兒似是下了相當大的決心,道:“許公子,您能不能,能不能換個把玩的方式,您提出的這些摧殘人的消遣手段,小女子實在,實在沒法去滿足。”
許正崇神情不惱,說道:“你們以為有了葇夷院這塊金子招牌,本公子就不敢動你們了?告訴你們,就算本公子把葇夷院拆了,你們所謂的大姐和金大家也不敢跟本公子說半個不字!”
插著藍色蝴蝶簪子的女子再次鼓足了勇氣,她們三姐妹雖然隻是葇夷院裏末流的妓女,是她們自甘墮落,以身體來取悅男子,但這不意味著她們可以讓人隨意欺淩,她道:“許公子,我們把您的銀子都退給您,大姐說過,我們葇夷院的女子有權力不接活兒。”
許正崇來了興致,他仔細的打量三具美妙的身軀,忽然之間,他手上用力,他左側姑娘淒厲的慘叫一聲,繼而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而在許正崇的手上,是一整塊女子的胸脯肉,血淋淋的,血滲入了他的白色褻衣,他神態癡迷,竟是舔了舔帶血的美肉。右側的姑娘嚇得花容失色,瑟瑟發抖,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三個著薄紗女子懵了,插著藍色蝴蝶簪子的姑娘更是麵白無血,她們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麵,在葇夷院,凡是挑事的男人都讓護院們扔了出去,而現在,護院們不見蹤影,難道是大姐默認了這位公子的舉動。也是,能在甲字一號廂房享樂的豈會是俗人,她們恐怕遇到了金大家也不敢招惹的巨擘。
她們心如死灰,身體如爛泥般癱軟。
葇夷院的女子也分三流的,如她們這種隻賣身,全靠著床上活兒精妙贏得男子芳心的是第三流。會琴棋書畫,也願意招入幕之賓,一夜拍賣千兩的,是第二流。至於第一流,當然是那些出淤泥而不染的花魁們了,她們賣藝不賣身,這也是葇夷院最欣賞和最支持的。不管你處於什麼流次,葇夷院都不會介意,隻要入得葇夷院,即是葇夷院的人,十幾年來,敢動葇夷院姑娘的,今夜還是頭一回。
“怕了吧?其實本公子平時也不這麼殘忍的,隻是今天心情實在不好,誰叫你們葇夷院藏了本公子要的人呢。本公子給你們一次機會”他指著頭插蝴蝶簪子的女子,語氣玩弄的又道:“你讓你們金大家把姓林的小子交給本公子,本公子不但不殺你們,還出十萬兩黃金重新修繕你們葇夷院,而且從此之後,你們葇夷院的所有女子都是本公子照拂著的。嘿嘿,本公子相信,這古丘的江湖,還不會有人膽敢找蒼天劍宗的不自在!”
許正崇,他是蒼天劍宗少主,也是宗主許憂的獨子!
“許正崇,你不要欺人太甚!”廂房之內,立即充滿了憤怒的氣息,門大開,一位裸足的紅衣女子飄然而來,她拉過一段綢緞,遮住了三位姐妹的身子,她拂袖而立,高貴的眉目中盡是火色,正是葇夷院的大姐。
她瞥視地上氣息已斷,讓許正崇深深挖去胸脯和經脈的姑娘,她壓住怒火道:“許大公子,這裏是葇夷院,不是你蒼天劍宗,您做事要講規矩。”
許正崇攤開手,無辜道:“誰說本公子不講規矩了,不講規矩的是你們葇夷院這些下三濫的妓女,一身臭味,還想爭先恐後的上本公子的床榻,本公子隻能小懲大誡了。”說罷,他右手突然拍向右邊姑娘的頭顱,他在拍的同時,故意手慢了一些,諷刺的望向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