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砸門（二）
正月十八上午，容州兩儀宗滅！
正月十八下午，容州飛花縣太白門分舵，洞庭縣太白門分舵，瑕瑜縣太白門分舵，滅！
正月十九，思州太白門五處分舵滅！
正月二十，錦州太白門四分舵滅，無人生還！
......
三天時間，太白門在黔中道的近二十分舵，三個附屬宗全部滅門，江湖震驚。
天下之大，誰敢砸太白門的山門？
溪州的一家酒館，人極多，也極熱鬧。這座酒館名“醉翁居”，酒館有四方長廊，中央是水榭歌台，白玉盞花燈掛在簷廊的各個角落，實在是有些壓製。酒館的正堂在北麵長廊之後，需要繞過一畦花圃，冬日，百花凋零，卻有寒梅獨立。
醉翁居不單招待富貴之人，也招待平民，隻是兩者位置不同，富貴者在東麵閣樓，歌舞盡興，吹拉彈唱，處處升平。平民則在西麵大廳，普通的槐木桌子，無歌舞，卻有一個說書老人，嗓音帶有腔調，他偶爾也唱評彈。
富貴樓的起步價格是三十兩，一般人自然是沒這個財力的，因此大部分人都擠在平民廳。其實平民廳的菜色跟富貴樓相差不多，而且少了那些噱頭，價格便宜得多。
溪州乃黔中道最大的一個州，宗門林立，除了最富盛名的太白門第三分堂，還有兩個門派的實力同樣強悍。一個叫斷情宮，以女人為主，凶名在外。另一個名渡罪閣，其門人專管不平事，頗受溪州百姓歡迎。
醉翁居平民廳內，大多是樸素的普通人，然而今日有幾桌卻顯得不凡。正中央的甲字三號桌，坐著三個輕紗蒙麵的紫衣女子。她們三人手中提劍，裝束相同，而且身段都姣好，身上有著若有如無的香氣。雖然看不到的臉，但從身段和如碧水般的眸子就能判斷，三人定然是美女。
男人都是愛美女的，此時平民廳幾乎所有的男客人都時不時的往三個女子身上瞄，其中有幾個還因此受到了家中“老虎”的痛罵。三位紫衣女子並未躲避這些人略帶貪婪的目光，她們專心小口的吃著佳肴，也不跟人交談。
偏右側丙字二號桌，有意思，是一個頭陀，頭上箍著銀圈，著黑白僧衣，麵相有慈眉善目之意。他把自己的銅禪杖靠在桌上，竟是在飲酒，啃著羊蹄。頭陀也是出家人，要遵清規戒律，但此人似乎百無禁忌。
左側乙字一號桌，一個袒胸露乳的大漢，大刀在手邊，一個背負黑劍的少年，吃得窮凶極惡，狼吞虎咽。大漢翹著腿，摳著牙齒裏的肉屑，問道：“小子，縱觀整個平民廳，你覺得誰是壞人，誰是好人？”
已經了解溪州一些內幕的少年道：“甲字三號桌的三個姑娘，應該是斷情宮的，傳聞斷情宮提倡滅絕人欲，殺人手段殘忍。因此她們雖然長得漂亮，卻是蛇蠍心腸，應該是壞人。而那個頭陀，飲酒吃肉，但渡罪閣的頭陀都是心善，行的是普濟世人之事，所以，頭陀應該是好人。”
霍青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道：“當真？”
林晚燭搖頭道：“這是普通人的看法，但斷情宮裏也不盡是壞人，至少這三個姑娘身上沒血腥氣，是好人。慈眉善目的頭陀，他的禪杖上是有血漬的，他殺過人，是壞人。”
霍青眯著眼睛，又道：“當真？”
林晚燭繼續搖頭道：“這是有一定江湖經驗的俠客的想法，不過，三個斷情宮的姑娘雖然沒有血腥氣，然而她們的劍卻是泡過毒水的，證明她們殺過人，且是用毒殺人，以毒殺人的自然是壞人。頭陀的禪杖上是有血漬，但做事光明磊落，殺的壞人，殺壞人的人當然是好人。”
霍青滿懷希望的忝著臉，道：“這次該是你的結論了吧？”
林晚燭還是搖頭，他夾住花生粒扔到口中，說道：“其實他們都是壞人，因為他們在此的目的是要殺丁字五號桌的官員，我雖猜不出這個官員的身份，但從他的舉止已經袖口中碎銀子的數量來判斷，他是個好官。不管三個姑娘和頭陀以前有沒殺過人，殺過什麼人，隻要他們的目標是殺這個官員，他們就都是壞人。”
霍青啞口無言，存心想在林晚燭麵前炫耀一番江湖經曆的他泄了氣，悶悶不樂的給自己灌酒。其實林晚燭分析的一點都沒錯，斷情宮的三個姑娘和渡罪閣的頭陀都是來殺丁字五號桌的老年官員的。老年官員坐著的時候，挺直了背部，他的脊柱應該是受過傷，他吃得清淡，唯有幾碟小菜和一壺米酒。
老年官員全然不知危險即將到來，而在此時，說書老頭拉開了腔調，他今天說的是太白門分舵滅門之事。他說得有板有眼，即便是兩方用了什麼招式都描述得清清楚楚，吊足了食客們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