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蕭頭語氣顯得鄭重了些,說道:“雖不是顧阜,卻也差不多,來的是刀堂堂主,太白門第三高手柳飛魚!”
李小溪蹙眉,酒客鼻孔裏哼出酒氣,而周元銘卻不動如山。
老蕭頭隨即言道:“如果隻是他柳飛魚一人,倒也不必太過懼怕,但此次是整個劍堂精英傾巢而出,這......”
“這樣的話,仍然不必太過懼怕。”向來不苟言笑的莊稼漢周元銘居然破天荒的搶過了老蕭頭的話。
老蕭頭拍著大腿哈哈大笑,道:“確實如此。”
今夜是個殺人夜,風吹枯草,碎草飄落到天空中,再落在一個人的刀上,斷為兩截。握著無鞘之刀的是個長發男子,站在離善水村三十裏的空曠之地上,深邃而彌漫殺機的眼眸中射出精光。他不是白衣,而是一襲灰色大氅,配合他手裏的一尺之刀,稱得上是謫仙人。他的刀,刀柄呈黃色,古樸無華,刀身則以黑鐵打造,曲度極大,上刻雲紋,大有山河之勢。
大胖子荀白水沒了昔日的跋扈形象,而是小心翼翼的陪在長發男子的左後側,一臉的諂媚神情。長發男子顴骨高聳,麵容如玉,聲音冰冷,道:“如果林君陽真的在村子裏,我們這一趟就不虛此行。如果不在,我們倒是能會一會幾個故人。昆吾刀動,裏麵有修為極厚的高手。”
在他的身後,除了三個老人,其餘數百位皆是清一色的白衣少年,挎長刀,個個神武非俗。他就是柳飛魚,太白門的刀堂堂主。柳飛魚之所以親自從靈武府趕到這小小的滄浪州,是因為他的直覺,武者的直覺是相當可怕的,尤其是到了他這種能跟天地共鳴的境界。
荀白水低聲道:“有柳堂主在,想來再厲害的高手也無懼的。”
柳飛魚沒有責怪他的溜須拍馬,因為在他看來,荀白水這種角色是不值得他花精力去應付的,即使隻是搭他的話。柳飛魚駐足許久,一揮手道:“你們先去村子,本座隨後便來。”
一陣刀鳴,柳飛魚的身後已無人影,他轉過他望向西方,冷笑道:“雕蟲小技,本座倒想知道你們想保護的人究竟是誰。”
善水村上空,一道道白衣少年並排而立,他們同時抽刀,刀聲如龍吟,而最前麵的三個老者則居高臨下,麵色枯槁,宛如視察天下的君王。老蕭頭,李小溪,酒客,周元銘隨意坐著,而下一刻,老蕭頭顏色突變,道:“不妙,柳飛魚沒來!”
李小溪,酒客,周元銘同時領會到了他的心思,周元銘的墨色扁擔衝天而起,不過三個老者同時攔住了他的去路,齊聲道:“止步,再進者,死!”
周元銘置若罔聞,墨色扁擔中黃光流轉,一道極為霸道的氣息從三個老者的胸前一穿而過,沒有任何停留,他已消失在天邊。李小溪踏步而行,凡是靠近她的刀客少年都臉色陡然變青,繼而像花一般的枯萎。酒客歎了口氣,握住紫色小酒壺的手又放下,而老蕭頭輕輕的點出兩指,乾坤一片清朗。
通往山外的枯木林中,斜靠在大樹之上的大憨猛然站直了身子,他的袖口之中罡勁回流,他眺望東方半裏之地,如臨大敵。
“既然來了,何不現身,鬼鬼祟祟豈不有失宗師風範?”大憨的聲音穿過了整個枯木林,樹上未消之雪瑟瑟作響。
“有意思,在這裏竟能遇到你這樣的高手,我越來越好奇善水村中生活的是什麼樣的一群人了?”長發男子柳飛魚已經走到了大憨的跟前,神態冷漠。
大憨的目光鎖定他的刀,了然道:“想不到是太白門刀堂堂主柳先生親至,看來我們村的麵子不小。”
柳飛魚道:“鄭柏和阮南平雖不是王彥甫的劍堂中最出色的弟子,卻也是頗受他器重的,他們無緣無故死在這裏,太白門需要一個說法。王堂主有事不能來,隻能本座勉為其難的走這一趟了,沒想到所獲頗豐。”他瞥視並未真正睡著,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林晚燭,意圖明顯。
林晚燭望著這個他有些不認識的壯漢的背影,暗自沉思,而大憨卻轉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並指著自己的心口道:“小火蟲,倒叫你見識見識,你大憨哥真的不孬的!”
隻見大憨虛空一抓,四周的樹木紛至遝來,且平整的斷為一截一截,他輕輕的扶住其中一截,隨即一截截有如神助般續上,他用力一挑,他這一挑,挑起整個山林。柳飛魚昆吾刀如魚入水,太極黑白魚在半空中交錯。
他恍然道:“一葉渡江,我知道你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