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已經點上,怡紅院裏顯露出它本應有的光亮與美麗。
直郡王坐在寶玉的對麵,看著寶玉,眼睛裏已然閃著勝利者的喜悅。
“怎麼你又來了,我並沒有請你來。如果你真有事情,你可以去見我的父親大人,他是官,我是民。官與官相見,去說你的官家話去吧。你這個官與我這個民相見,我什麼也不想說。我請你離開,離開怡紅院,離開大觀園。”寶玉說話並沒有停頓,不給胤禔說話的機會。
胤禔依然笑著說道:“恐怕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吧。”
寶玉沒有理胤禔。
胤禔繼續說道:“你在茅屋裏得的那個男嬰,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你怎麼知道男嬰的事情?你怎麼知道的?”寶玉幾乎不敢相信胤禔現在說的話。
胤禔眼睛裏露出凶光,不緊不慢的說,“如果你不給我請來你的幹娘,那麼你將永遠失去那個男嬰的消息。”
寶玉聽了,笑道:“我才不信你的胡言亂語呢!”
胤禔微微一笑,說道:“胡太醫給男嬰看的病,是木奶娘喂奶給孩子,你說我是在胡言亂語嗎?”
寶玉現在確定了,確定了這一切竟然是眼前的直郡王胤禔所為,這是多麼的可怕!
“你跟蹤我?”寶玉說話時,咬牙切齒。
胤禔依然在笑,從他到怡紅院到現在,他一直都在笑,他現在臉寵笑得都有點扭曲了,即便如此,他依然在笑。
“隻要你帶我去找馬道婆,那麼我絕不會再派人跟蹤你。”胤禔是個說狠話同樣會做狠事的人。
寶玉的眼睛裏盡是憤恨,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高高在上的直郡王要找那個世故的馬道婆。寶玉的眼眸裏劃過一絲不屑,說道:“你和那樣的人為伍,難道不覺得有失你直郡王的身份嗎?”
胤禔也笑了,身心也放鬆了好多,戲謔道:“你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難道你不怕麼?”
寶玉也笑了,反問道:“如果我怕你,會用這樣的語氣和你說話麼?”
胤禔的眼睛裏又閃過一絲狡猾的神采,他問道:“什麼時候我能見到她?”
寶玉靜靜的說:“等你把孩子再送回來,我便帶你去見她。”
“一言為定。”胤禔幽幽的說,並不像一個愉快合作的夥伴。
寶玉篤定的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這一夜,寶玉也沒有睡好。
瀟湘館裏的這一夜,黛玉時常從夢中驚醒過來,問雪雁孩子在哪裏。
雪雁也一夜也沒有睡好覺。似乎睡不好覺也成了通病。
第二天清晨,胤禛又一次敲響了黛玉的門。
雪雁開門,忙朝屋裏喊道:“林姑娘,無名公子來了。”
瀟湘館裏屋傳來黛玉的聲音,“他當他是什麼人呢,常常來這裏,就不怕引人閑言碎語的麼?”
胤禛顯然聽到了黛玉的話了,他也不再進門,隻是說了一句:“那個孩子我現在抱走吧。”
雪雁聽了,忙說:“那個男嬰昨晚木奶娘就抱走了,我們姑娘擔心了一夜呢。”
胤禛感覺到事情並不那麼簡單,急急的問:“什麼木奶娘?她是什麼人?”
胤禛察覺到了事情的異常性,他顯然沒有想到他哥哥胤禔會來這一手,現在他額頭上冷汗直冒。
他似乎感覺到更可怕的事情將要發生了,他快步離開瀟湘館,意會阻止想象中可怕的事情發生,他幾乎是一路跑著到了怡紅院。他扣了扣怡紅院的門,寶玉的奶娘開的門,見是公子無名,忙笑道:“原是無名公子來了。”
現在賈府上下所有的人都認得胤禛,當然他們隻知道他的化名——無名。是他這個生意人帶來了暖身的棉衣,一回生,二回熟,下人們當然認得他了。
“寶玉呢?”胤禛沒有叫“賈公子”這麼見外的稱呼,而是直呼“寶玉”。
寶玉邊自己穿著衣服,邊走到胤禛麵前,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寶玉的奶娘見了,忙說道:“無名公子別見笑,都是我這個做奶娘的粗心大意。寶二爺,你快穿好衣服,像你這樣衣衫不齊整的見客人,太沒禮數了。”
寶玉忽然怒氣上了心頭,對他奶娘說道:“你又是什麼人呢,誰給你權利在這裏指手畫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