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心疑,莫非那杯酒裏麵真的投了毒?
愈是細想,腦子便愈是昏沉,腳步也虛浮起來。
眼看即將到達自己的居處,我加快腳步,小跑起來。
隱隱聽到身後有人亦步亦趨地跟著,我心中警惕,想跑得更快些,然,頭腦的眩暈厲害極了,身上著了火一樣,恨不得停下來,扒了衣裳涼快涼快。
思緒的一瞬間停頓,是以,我的腳步也慢了一拍,就被那人從身後抱緊。
那人黑色的衣料上,冷梅香淡淡地撲入鼻間。
這熟悉的味道,讓我忘記了掙紮和反抗,於是就這麼被人打橫抱起,入了我的住所。
他的身體有點沁涼,我忍不住蹭了蹭他。
他身子僵了一下。
隱隱聽見婢女的說話聲,我模模糊糊地睜眼,有些好奇地想,不知他會如何跟我的貼身婢女解釋呢,要知道我那婢女是個不好糊弄的。
思緒漂浮著,使我分不清真實和虛假。
當我的後背觸到綿軟的床榻時,我豁然睜眼,思緒漸漸清明起來。
男子頎長的身體覆了上來,薄唇吻上了我。
我大驚,顧不得身上滾燙的熱度,那種叫囂著想要與他交纏的渴望。抬手去抓他的衣襟,冷著聲音道:“你是誰!”
這男子,分明就是席上那位清冷出塵的左相。
他沒有撤離我半分,依舊將我壓在身下,唇舌在耳邊和下頷流連。
我急了,改用手想去掐他的脖頸。這時,他頓了下來,烏沉的眼與我相對。
“我是寧俢。”他啞著聲音說,“我終於找到你,靈玉……”
我陷入他幽深的眼眸裏不可自拔,好像他的眼裏記錄著過往的一切。
見我怔愣,他不滿地在我的鎖骨上輕咬一口。
我顫了一下,嗔了他一眼。
而後抬手,環住他的腰,與他深深糾纏。
沉沉浮浮中,他喘著聲音說,“明日,你便隨我回蒼龍國,嫁給我吧……”
我暗想,原來這廝一早就計劃好要我和親。
狠狠地擰了他光裸的肩膀一記。
我咬著唇,強忍著不出聲。
望著繡著鴛鴦戲水的床帳,我心裏頗有些不甘。
沒想到啊沒想到,本官保留了二十年的童子……咳,處子身就在今夜沒了。
雲雨停歇後,我埋在他懷裏沉沉入睡,進入黑甜的時候,我擔憂地想,這一世要等到二十年才找到彼此,真真不知下一世,還能否及時找到對方呢。
那時憂慮深重,卻沒想過,曾有人,在很久很久之前,便予了我那天定的姻緣,注定生生世世,為愛糾纏。
而下一世,我是歌女,他是劍客。
再下一世,他是書生,我是修女。
後來,我是求職不得,四處碰壁的初出校園的學生,他是西裝革履,戴著無框眼鏡,沉穩內斂的商界精英。
他白色的袖子稍稍上卷,修長的手指夾著我的履曆,薄唇一掀,涼涼地道:“抱歉,你不適合在我司任職。”
這人明明連我的履曆都沒有看,在我將將在他麵前落座的時候,他就把我kickedout了!
看著我憤怒的麵色,年輕的麵試官鏡片後麵的一雙眼睛帶著些許笑意,俯身靠近我,在我耳邊說道:“我覺得你比較適合做我的寧太太。”
我呆住,受驚地看著他。
為何每次都是這廝先一步將我認出?
他看了看表,忽然丟下文件,繞過來牽住我的手,往門外走去,一邊說道:“民政局還在上班,現在就領證去吧。”
我聽了,頓住腳步。
他側頭,以眼神詢問。
我幹巴巴地笑了笑,“那個……我忘了帶身份證。”
寧俢:“……”
辦公樓門外的花圃上,五顏六色的花朵開得熱烈,隨風擺動。
我忽然想起書上的某句話——
等一季花開,等一人歸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