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顛簸,瑛然沒睡好一個安穩覺,隻覺得已身心疲憊。也許是因為身子太累,也許是因為心累,瑛然與齊玿似已無話可說。從西涼回到中原,瑛然一人蜷縮攆車的角落,如瀑的青絲垂落耳邊,眼簾欲垂,一副懨懨欲睡的模樣。
“為什麼?”終還是齊玿開了口,那聲音不清不淺直戳瑛然的心間,為什麼?要瑛然如何回答?告訴他自己是為了見舊情人最後一麵?她怎麼說的出口,她不想再騙他。
“怎麼不說話?既然你能連著幾日裝出放開了的模樣,把我騙的團團轉,我以為你真的放開了,我以為你打算接受我了,我以為……”齊玿的聲音愈來愈低,聽不清他的呢喃。瑛然的頭低的愈深了,她不敢看他,即便她明明與文樣不再有關係,可心中對他的那一抹愧疚讓瑛然無以麵對。是啊,她騙了他,她把自己隱藏的太好,她裝的那麼乖巧就是為了再見文梓,隻是不是私會而是為了與他撇清關係。她那日接到一紙飛信,上麵是文梓筆跡,他約她在過去的荒角見麵,誰曾想到是另一個不曾謀麵的人。
“孤對你還不夠好嗎?阿然,不要逼孤……”齊玿不再稱自己為我,他稱自己為孤,他真的對她失望了。過去的那份熱情不在了,他們開始疏遠了……他們也回不去了嗎?
攆車終於行到中原,回到這她還不十分熟悉的地方。開始下雨了,臘月已過,不再下雪了,雨水霏霏,很快濡濕了青石板。
“把娘娘帶下去好好歇歇,孤近日政務繁忙,你們做奴才的給孤好生照看著!”那前一句是對著陳公公講的,後一句是對喜兒講的也是對瑛然講的,他不會來了,那鳳祥宮不會見到他的了……也好,瑛然也落得清靜……
他終是不想見她了,但又何必要找這樣的理由呢?齊玿,你做的太多餘了,直接說一句,我們兩不相幹就是了,瑛然甚至都計劃好了,這餘下的半生青燈伴古佛未嚐不可啊…
齊玿越走越遠,陳公公舉了一把傘跟上,卻被齊玿一把推了開,推的那樣狠,他是要把那一切都推開。
“陛下,會著涼……陛下……”
“滾,給孤滾!”
瑛然不再看他,不是她無情,而是她對愛了無期盼。她不愛齊玿,她也不知道以後是否會愛上他,她隻知道愛一個人太累。愛這個字需要承擔太多,瑛然已沒了勇氣。
“喜兒,回宮吧!本宮累了。”瑛然幾日來終於說出話,卻是對喜兒開的口。
攆車越行越遠,年輕帝王也越走越遠,不過背道而馳,不再相見,彼此消失在漫長宮道上,消失在雨幕下。青磚紅瓦,這樣的帝都隔著的不僅是宮牆,隔著的還有一顆心。
攆車行在宮路上,車軲軲響著,這寂靜的宮路上格外清晰。瑛然微仰起頭,雨滴落在臉龐,冰冰涼涼,甚至透著有些蝕骨的涼意。齊玿,從今日起我便丟了你,你也要把我丟了,丟了好啊!丟了好啊,丟了我們彼此都能輕鬆些。你的江山定能被你打理地更好,而我……也會過得好的吧!
“喜兒,把宮裏的祠堂給本宮理淨,明日本宮便搬去那……”
齊玿,別再找來了,我們把彼此都丟了好嗎?丟了吧,丟了……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