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卓風下垂著眼看不出情緒,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一杆號稱無堅不摧的銀槍一斷兩截落在地上,入地之聲也是沉悶。
這邊田珌按著我的手一抖,而後收回,端莊的姿勢之下,又是看不出一點的情緒,一張臉上隻有放鬆的溫文,儼然鬆了口氣。
我看著那一劍,卻覺得疼。
田卓風再次遭到背叛,先不說第一次是為了什麼,這第二次則是赤裸裸的“忘恩負義”。
再看赤蝶女,她最終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極境死地之中叛出田卓風,以此求得一個生機,她如此明事理,最後一定會頗得羋弦受用,死地之中一搏,反而搏出了個平步青雲。
其實她也沒有做錯,這是人之本性,無可厚非,錯的是眾人對她的期待,而田珌鬆了一口氣,大概是覺得不必欠下赤蝶女的這份債,他不喜殺戮,更不喜天下人被殺戮在他眼前。
“田卓風,你可服氣?邪不壓正,乃是胡話,那不過是那‘邪’不夠邪,等‘邪’的程度到了,自然正就會被踩在腳下,憑你不能翻身……”羋弦得意的笑道,手中的長刀慢慢變軟,那可怖的黑暗之氣也慢慢的消淡,她往回收著長刀再道,“赤蝶女,殺了他…殺了他,你就能報仇了……”
報仇?這又是什麼梗?我看著場中的三人揣度。
赤蝶女眼中平靜,握著長劍的手沒動,但腳下動了,那是往前跨出一步,隨之手中也是緊握的一動,長劍無聲之中發出一道寒光,讓人不由得把目光放在那長劍上。
赤蝶女的武器我不是沒見過,赤蝶,紅色的蝴蝶,也是血色的蝴蝶,她曾用赤蝶追殺過我,最終將我引入一個幻陣,讓我無法出來,陷入魔道,平常的時候,不見她的武器,隻見她的一雙空手,而當她在身為“天心”的時候,我見她用過一種詭異的金蟾,變作武器也是很驚豔。
眼下這一把長劍從未見她使用,她的路數也偏暗算之道,不是正統的君子之流,但這一把長劍在她手中卻無半點生疏,劍出之時,亮眼,驚豔,在此之前,不知道劍在哪裏,也不見任何冷兵的銳氣。
劍乃君子之劍,這一把長劍原本在她手上有些突兀,卻突然生出一種靈巧,就像她練過許多一樣,而再看她原來的主人羋弦,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從其一舉一動猜測,這情況有兩種可能,要麼以前訓練的時候,非常嚴格,十八般武器全都碰一碰,以備刺殺之時,能夠隨地取材,要麼就是羋弦不計較,隻要眼下赤蝶女能達到她的目的。
一步抬起,再落下,長劍的冷光到頂,在場之人也是手中一動,做著準備,田卓風不能死,他不能死在這裏,不能死在這個節骨眼,他身在齊國,是齊國真正的軍人,要死也是死在戰場上。
赤蝶女不能殺田卓風,她殺了田卓風,她的立場就和我們相對,她就無法“救贖”,她就會再一次墮落進殺戮的深淵,並且,從此以後,再也別想起來。身處黑暗之淵,雙手遠不止眼睛看到的那樣簡單,每一雙手背後都有著不可抹去的印記,這印記不能輕易抹去,因為印記之上有著重重黑暗,赤蝶女終於抹去一道黑暗,但願不是再去加深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