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是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裏,這裏應該是一處荒屋,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擺設,到處都是灰塵,四周掛滿了蜘蛛網。我急忙縱身躍起,衝出屋子,卻發現竟是在大山的深處。
已經是夜裏了,一輪殘月斜掛天邊,四周空無一人,茂密的古樹林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邊,高大的灌木林遍布林間,完全沒有路,應該是幾百年來都不曾有人走過這裏,我被棄在了茫茫的遠古森林中。
沒有糧食,沒有水,沒有禦寒的衣物,在這冷秋的暗夜,隻有遠處恐怖的野獸的叫聲伴著我,這是讓我自生自滅的節奏啊!
我無暇顧及自己的處境,現在已經是深夜,石叔和石小賤早就帶著天上人間的兄弟開始了行動,可我卻被高峻悄悄扔到這裏,那等待石小賤他們的將是什麼呢?我絕望的癱軟在地上。
前麵的一叢高大的灌木突然動了起來,看樣子應該是有什麼生物在移動,我立刻起身,躲進旁邊的灌木叢,手中摸著龍鱗短匕。
月光下,一個嬌俏的身影出現在我剛才坐著的地方,她顯然走了好遠的路,趕得很急,一邊不住的大口喘著氣,一邊在找尋著什麼。當她看見那間破屋,就驚喜地奔了過去,一下子閃了進去。
我沒有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破屋的入口,這個人的出現帶給我莫名的驚恐,她竟是阿巧。
我分不出她究竟是真的阿巧還是天瑜?現在的局勢,如果,是天瑜,我必死無疑。
阿巧的身影重新出現在破屋的門口,卻是一臉的焦急,顯然她想要找的目標沒在那裏。我突然一驚,難道,她在找我?
她慢慢的走到我剛才坐著的地方,一下子坐在地上,無精打采的垂下頭,卻突然盯著地上一動不動,她好像從地上撿起什麼東西,拿在手中細細的把玩著,然後,把它舉到月光下,那東西突然發出炫彩,竟是天香鈴。
我急忙摸向衣兜,那裏已經沒有了天香鈴的蹤影,應該是我剛才癱坐在那裏時滑落的。
在天香鈴的炫彩中,阿巧的眼神變得迷離,她默默的注視著天香鈴,許久,慢慢的放下手臂,雙手將天香鈴捧到胸前,輕聲地說到:“八姨奶奶,您還在怨我嗎?”
我愣了一下,立刻又明白過來,也許,阿巧剛才在那炫彩中看見了自己的那一世。
她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捧著天香鈴,淚流滿麵。我心中戚然,慢慢走過去,將她擁入懷中,她一驚,眼神頓時變得清澈。
當看清是我,突然緊緊地抱住我:“嵩少,你還好嗎?”我嘴角斜了斜:“不好!我被毀容了!”她的眼中滿是心疼,舉起右手小心的摸摸我的臉,我觸電般地放開她,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緩緩蹲了下去。
阿巧的觸摸讓我立刻感受到了,臉上那條條溝壑一樣的疤痕,高峻揭去了我的人皮麵具,他是怕我找到路再回到鎮上。
阿巧在我身邊蹲下,溫柔的對我說:“少爺,你在阿巧的眼中,永遠都是最帥的,沒有人可以比的!”我站起身背向著她:“不要看我的臉,會嚇到你的!”她的聲音幽幽的響起:“阿巧不怕,不論少爺變成什麼樣子,阿巧照樣喜歡少爺!”說著從後麵抱住我,輕輕的將頭倚在我的背上。
我一下子僵住,遲疑了一下,將雙手覆上她的手,她的雙手柔弱無骨卻溫暖異常,此刻的我,太需要溫暖,我慢慢閉上眼睛,沉浸在這難得的溫馨一刻。
許久,我睜開眼睛,夜已經很深了,山風掀起周遭的一切,使夜的古林呈現出一種狂魔亂舞的恐怖景象,我轉過身擁住阿巧走進破屋。
屋子雖破,卻還算暖和,阿巧解下背上的包裹,從裏麵拿出一個饅頭遞給我,趁我吃饅頭的時候,出去撿了很多的樹枝,在我倆的旁邊點起了篝火。火光帶來溫暖的同時,也使夜變得不再可怕,我放鬆了下來,望著篝火映照下阿巧那嬌美的容顏,不覺出了神。
阿巧應該不會知道天瑜借著她的身體,對我做的那些傷害。她隻是單純的喜歡著我,喜歡著她心中的那個大宅內的小少爺,應該也是喜歡著千年前,她的摯愛慕雪少爺。我的眼前又浮現出高峻那好看的笑容,那亦正亦邪的儒雅男子,對阿巧是情深意重的,阿巧對他也非無情。那高峻是否知道阿巧來到這裏了呢?
阿巧靠近我,將一片烤熱的饅頭遞給我,我低下頭默默的吃著饅頭,阿巧笑著將一塊白色的絲巾圍在我的臉上,隻露出我的一雙眼睛:“少爺,這樣你就可以看著阿巧了吧?不用再躲著我了。少爺的眼睛是最漂亮的,阿巧最喜歡看著少爺的眼睛!”我看著她,眼中帶著笑意,但更多的是感動。
夜越來越深,屋外風聲呼嘯,山風從破窗和破門的縫隙灌進來,屋內的溫度開始下降,山裏的晝夜溫差極大,如果沒有阿巧的出現,我恐怕連這一夜都扛不住。阿巧向篝火內又加了一些樹枝,見我吃好,在我身邊坐下,將身子偎進我的懷中,我緊緊擁住她,彼此用體溫為對方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