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於世,總是波折連連的,我們無法避免,不能逃開。我們隻能永往直前,隻是多年以後,當我們回首過去時,是否還能憶起那時自己的心情。
就這樣離開了自己生活十幾年的地方,就這樣離開了姨娘,不曾有一句告別,也沒有一絲安慰,所有事情的發生都太過突然,就連此時置身於汪洋人海中的自己,也是那樣突然而又渺小。誰會知道自己此時難言的心情呢?姨娘會念叨著我的名字麼?青兒可已發現了自己的離開?之群他……會恨我吧。不過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我已然離開了,而且回不了頭。這火車,是通往前方的吧,前方有什麼呢?何以這樣永無止息。墨虞又一次望向窗戶外麵,世界在變化著,風不停地傾向自己,她隻能閉了眼睛。清庾看到眼前的墨虞,心裏也惜著她對自己的愛戀與信任,不由輕輕擁著墨虞,將她的頭靠近了自己,撫摸著她的臉頰。感覺到清庾的墨虞,慢慢地抬眼看著他,他還是這樣英俊的,還有那樣溫柔的眼神。墨虞不禁微笑著,輕輕依偎著清庾了。這一程,還有很長的路的。
墨虞剛走,於府就送來了聘禮,同時來的還有墨虞留下的信,當姨娘麵對這眼前的糾葛時,她確實心力交瘁又不知所措了。那信由一個賣報的男孩送來,她接著這封信的時候就有了不好的預感,終是不能逃避的,姨娘隻能硬著頭皮,拆開信來。信上寫著:
姨娘,寫起這封信來,虞兒是愧疚難堪的。原是我辜負了養我多年如同母親的您的恩情。您看到這封信時,大概我已經在去往北平的車上了,是的,我想嫁給佟清庾並自願跟隨他回北平,完婚後即回來。我知道,姨娘定是責備我的,但我知道,責備裏更多的是擔憂。姨娘,我跟清庾會把握好我們自己的人生的。我們今日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會是無悔的。所以,姨娘,不要掛念虞兒,虞兒懂得照顧自己,也覺得很幸福,並且虞兒定會回來。虞兒不在的這段時間,不能照顧您,姨娘一定要保重好身體。此上,虞兒親筆,姨娘勿念。
姨娘哆嗦著將信看完,全身如冷水澆過一樣,心裏也頓時慌亂不已,並覺自己的身體漸漸失去了控製。她感覺天旋地轉,自己是要倒下了,卻是掙紮不可的。
“姨娘”沒有意料中的跌倒,在她聽到這一聲叫喚時,自己也同時被扶正了身子,她轉頭看向來人
“寒香,虞兒走了,去北平了……這孩子,讓我如何是好?”姨娘說著,歎了歎氣,便沉默了。寒香聽到姨娘的話,便明白了,也不好再說什麼。原本她是看到報紙上說的:於老下準歌女媳,原是不夜馮墨虞;風流少爺癡情種,十年娶得戀人歸;世俗都將成過往,管他歌女舞女行;商界巨賈輕尊卑,人人都是好孫媳;生兒不如生小女,嫁作富人豐衣食……諸如此類,外麵報紙上,茶館裏,閑著的人們旁,鋪天蓋地。寒香也知道假不了,但仍想親口問問墨虞,便來到了姨娘這裏。沒想到墨虞卻是去了北平。看著滿院子大紅綢緞裏包裹著的聘禮,寒香卻突然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悸動,一個淡若遊絲的想法不經意間掠過心頭,卻是從此紮住了根,以至於不知多久以後當她想起當時恍若瘋魔的自己,也不由得笑了笑,她實在不知道該怎樣看待那麼年青純真的自己。隻是她仍記得當時自己是那樣勇敢,在追求自己幸福的這條路上她沒有絲毫懈怠,盡管結果未必如意。她將姨娘小心送回屋裏,卻並未離開,而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姨娘的麵前。姨娘是沒料到這種情況的,慌忙扶起寒香。寒香卻是含著淚水,硬要跪在地上,不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