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國一百三十七年洹水古城
金碧輝煌的大殿內,氣氛凝重肅穆,禦皇冰冷如初,不可侵犯的戾氣使底下的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朕問最後一遍,沒有人願意迎戰嗎?!”低沉的聲音響徹著大殿,無一人應答。
禦皇冷冷一笑,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那些曾經跪在自己腳下做牛做馬的奴才們,如今卻在底下一聲不吭裝瘋賣傻,他們是天生的奴隸命,無論是誰做他們的主子他們都無所謂,隻要能獲得溫飽,他們可以為任何人賣命。
“父皇,兒臣請命出城迎敵!”一道堅定的聲音捶打在禦皇心上,他抬起頭,看著那個跪在地上視死如歸的人,心中流過一道暖流,夾雜著淡淡的無奈。
“贏兒,起來吧!朕不會讓你冒險的,朕,親自上陣!”禦皇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知道,自己這一去,不可能再回來了。但是他寧可自己去送死,也不能讓贏兒去。因為贏兒不僅是自己疼寵的女兒,也是自己最後的王牌,禦王朝唯一的希望。
禦皇緩緩起身,氣氛異常莊重沉悶,帶著一絲淡淡的感傷。忽然,一個尖銳的聲音冒了出來:“陛下,您這又是何苦呢?隻要獻出蘇皇後,不就可保我大禦王朝的太平安康嘛!”
“蘇皇後一人犧牲能保整個國家,何樂而不為呢?”“就是……”底下有了隱隱的附和聲,一聽到有人支持,那個聲音的主人更加囂張起來,纖纖玉指直指蘇皇後:“她一個人,總不能連累我們大家吧!”
話音剛落,一根細針不偏不倚地刺進了她的胸口,她驚愕的抬眸,隻見天贏公主冷冷的開口:“葉妃,我敬你,你便是長輩,但倘若你敢汙蔑我娘,你以為你能活得了多久?”葉妃指著天贏說不出話來,很快她四肢僵硬起來,兩眼一翻倒在了大殿上。
“把這賤女人拖出去吧!”禦皇厭惡地下了命令。隨後他將目光落在了禦天贏身上:“贏兒,做得很好,”他的眸光慢慢投在了底下人身上,話卻是對著禦天贏說的:“所有敢提交出蘇皇後話的人,斬立決!”
騷動結束了。
禦皇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階,禦天贏緊握的拳中沁出了鮮血,那坐在後位的女子忽然開了口:“陛下,讓妾身再為你唱最後一曲吧!”聲音中有了一絲哽咽。
禦皇聞聲一顫,嘴角勾出了一抹笑,他沙啞著聲音說道:“其餘人都退下!除了天贏公主!”底下的人散走了,禦天贏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打了一個冷顫,揪心的痛在心口彌漫開來,她感到四肢冰冷極了,試圖阻止,然而有一種力量卻讓她動彈不得。
“就唱《還我一個太平天下》吧!”禦皇的聲音少了一絲堅毅,多了一份溫柔。
蘇傾世走上了正殿中央,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掛滿了淚水,她絕美的一笑,輕舞水袖,飄渺而又美好的聲音緩緩響起:“風雲起處蒼黃變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允文允武三分天下鼎之輕重可以問嗎彈劍作歌披掛上馬霸王大業不是空話男兒碰撞一團火花百年人生瞬間光華塞北秋風獵馬江南春雨杏花千古江山如詩如畫還我一個太平天下千古江山如詩如畫還我一個太平天下!”
一曲罷,蘇傾世的眼中多了一絲決絕。如同折翼的鳥兒仰望著天空,又如同折斷的花兒最後一次綻放,她定定地凝視著禦皇,舒展的笑了:“禦殷,嫁給你,是我今生最大的榮幸,來世,我們再做夫妻!”禦皇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她的眸中星光閃爍,而又異常清澈。二十四年的夫妻,彼此都成了最了解對方的人,如今禦皇清晰地看出了她的決定,便也不再阻攔,蘇傾世轉過身,望著渾身顫抖卻壓抑著恐懼痛苦的禦天贏,心疼地摟住了她,喃喃說道:“贏兒,生在禦家,便注定要承擔非一般的責任,娘不能陪你了,往後的路,你要自己走下去,你要記得,娘永遠看著你。”
禦天贏含淚應答,眼睜睜地看著她鬆開自己,最後望了一眼禦皇,掏出袖中的匕首,一抹脖子,如煙一般倒下了。
“娘!”撕心裂肺的痛苦讓禦天贏哭出了聲,禦皇不再留念,大步跨出了正殿,沒有回頭,隻是握劍的手在顫抖。
他,還要出城,完成他人生中最後一場戰鬥!